第15章
档,“这一千两你收着。用开的一千两,我拿了五十两给宋仵作他们。”
“还是你周到,就要这样,有银子大家花。”李元夕道,却不接银票,“你管即可,等结案再说。你该用用,千万别抠搜。”
路通的脸一红:“勤俭持家才是正理,我娘常说。”
“但路姨也说过,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银子不花,就是废铁。”
此言一出,路通噎住,论口才他是说不过她的,与其斗嘴,不如满嘴。
“我娘今天煮素饺子,你最爱的豆腐馅。”路通看看黯黄的日头,发出邀请,其时已过正午,从早上到现在,他奔波不住,肚皮早空了。
“替我谢谢路姨,改天吧,我没胃口。”李元夕直接回绝,“我现在回家,静静脑子,晚上我来盯。”
“不用你,这么多兄弟呢。”说着,路通睁大双眼,“你是说,那人今晚会来?那他胆子也太大了,也太蠢了,自投罗网啊。”
“谁知道呢!疯子行事,不能以常理论之,小心点好。”李元夕恨道,以一人之力,搅得整座博州府惶惶不安,这样的人,有胆有识有谋,可惜用错地了。
路通见她若有所思,遂不再多言,说声“我先走”就转身离开。
“等等,你腰上别着何物?”李元夕喊道,双眼盯着路通腰间的一竖直白布,那白布鼓鼓,显然裹着硬物。
“这个啊,看我脑子!”路通拍拍头,转回身,“是宋仵作让我带给你的,还有几张验格。”说着拔下白布,又从怀里拿出纸张,一起递给搭档。
李元夕打开白布,是枝袖箭,再看验格,“凶器”栏正楷写着“无毒”二字,“首见人”栏写着一个名字——汪嘉阳,其后有注:城西汪家三子,晨起来约友峰同赴圆觉寺烧香,撞见众尸,跑告汪富管家,现在家。
“有心了,宋仵作。”李元夕默赞着,把箭纸收好,刚才她只顾着江府安全,连直接物证都未曾取,可谓大失误,“谨记,不可再犯!”
路通道:“这个汪嘉阳,我去会会。晚上给你信。”
“不用,他个膏粱子弟,吓都吓死了,能发现什么?再说,凶手也不会让他发现。”李元夕道。
选在除夕夜击杀九人,显然早有筹谋,缜密如凶手,岂会自曝其短,等人来抓?
“回家吃饺子吧,晚上见。”说完,李元夕急步快行,向着城南奔去。
丹烨街尾,两间陋坊,乌黑板门上一个深宽掌印。
李元夕近前,屈指轻叩,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进。”
好暗!门开处,幽黑一片,李元夕习惯性地闭眼再睁开,才得适应。
炉冷水凉,锤卧钳倒,只有几把钢刀在土壁上闪光。
人呢?李元夕搜看着,忽然就听墙角一震:“我在这儿。”
一个黑瘦的男人从碳堆下站起:“巫女,你来作甚?”
他实在是黑,若非眼白泛红,整个就是一黑物。
“请你帮看个物件。”李元夕拿出白布裹的袖箭递过去,“这个,见过吗?”
“十连发梅花袖箭。”男人没有接手,只是扫了一眼。
“可是你做的?镞头之铜,锐利如刃,博州府也就你能锤炼。”李元夕道。
男人点头:“是又怎样?”
“麻烦你,想一想,最近都有何人来买这镞头,不瞒你说,有人用这袖箭射杀了九人。或者,你有售货清单,给我看看。”
李元夕说着,把袖箭收好。
男人摇头:“不记得,我认铁不认人,谁来买,都是自己拿货,自己付钱。什么清单,钱货两讫,为何要废纸!”
“有道理。那用这十连发梅花袖箭的人,你可有认识的?”李元夕耐着性子道。
“暗器暗器,贵在藏而不露,我怎么会认识?你怀疑我?”男人反问道。
“不是,刘一刀,我就是请你帮我,毕竟你是博州府最识兵器之人。也许,这用梅花袖箭的人慕名前来跟你切磋,不是?”
李元夕所言不假,这刘一刀因痴迷兵器而从军,却因腿伤不得不归家,后开个打铁铺,却只打兵器。
“无需切磋,我打我的,人用人的,两不相犯。”刘一刀粗声道,“你还有事吗?”
“没了,您歇着。”李元夕悄悄留下一块银子,出门而去。
无有收获,仅有的物证却毫无助力,女捕快有些沮丧,她拖着腿往家走。
冷风割面,街上冷冷清清,不见往来贺年之人。
看来,大家都已听闻凶案,为安身计,闭门守家,不敢抛头。
“要快,凶手落网,大家才得心安。”李元夕念着,不觉到了自家门首。
一对剔红婴戏纹食盒摆在门前。
李元夕环顾四周,无有人影。
“谁放的?”她个捕快,无权无势,无人攀搭,“莫非是恐吓?”
有那不甘心的贼凶,出狱后会以此种手段回敬捕快。之前,她就收到过死耗子。
她虽然没被吓到,却是恶心了整整半月。
想到这里,她拔出剑,轻轻挑开盒盖,立刻就笑了。
盒内,一只粉兔正冲她作揖。
细看,那粉兔是以梅花糕排成,粉嘟嘟,甜兮兮,可可爱。
李元夕又开了另一只食盒,却是一个“吉”字。
她想了想,把两盒四层打开,皆有图字,连起来正是“兔年吉祥”。
“谢谢你,崔巍。”李元夕抬头看天,“借你吉言,让我擒得真凶。”
可惜,事与愿违。是夜,凶手并未出现,李元夕白熬一夜。
此后一连数日,江府皆是安静如常。
暗地访查也不顺利,直至初七,各方打探的消息才陆续传齐:江霆贤在成为江员外之前,以行船渡客为生,十五年前弃穿从商,盘下第一家米店,自此发迹。
“就这些?”李元夕轻轻点点桌子,见对面的路通点头,顿时觉得碗里的牛肉丸不香了。
不够,远远不够,简直是无用。
李元夕放下筷子,此路不通,该怎么办?还有十天!若自己真脱了曳撒——不行,不能,不可!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自行缩短限期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元夕,我有个想法,”路通小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