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是钢笔
占十方和姜翎到斋堂的时候，赵吉祥、温诗诗和小圆子已经开始吃饭了。
还没入座，小圆子就指着姜翎哈哈大笑：“姜翎姐姐是灰姑娘姐姐，哈哈哈哈！”
赵吉祥和温诗诗一看，也都忍不住笑起来。
姜翎不知道“灰姑娘”是什么，但看小圆子这么笑，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夸人的话。她只瞟了小圆子一眼，小圆子就收了笑容，默默埋头扒饭。
占十方绕着姜翎看了一圈，才发现她的右脸上有一道墨迹，应该是她在藏书楼里写字沾上的，刚刚他站在左侧一直没有看到。
他下意识地扯着袖子凑到姜翎的脸上，姜翎的头往旁边一闪。
“别动。”他不容抗拒地低声道。
姜翎就真的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等着他帮自己擦完。占十方的动作极轻，轻柔如春风化雨，片刻便擦好了。
温诗诗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也敛起。她招呼道：“吃饭吧，今天的菜好丰盛呀！”
“这是我早上去江边向渔户买来的新鲜鲥鱼，吃的时候小心点，这鱼刺多。”占十方拿来瓷碗盛了鱼汤，递给姜翎。
“多谢。”姜翎接过，默不作声地喝着。
“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温诗诗赞道。
占十方一愣，才想起温诗诗还不知道那天晚上在温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依然以为姜翎只是普通人，只好讪笑着应付几句。
赵吉祥学着姜翎的模样，将碗递给占十方：“多谢！”
占十方翻了个白眼，怕姜翎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于是一边盛汤一边吐槽：“你这道长也是挺不正经的，还杀生吃荤呢！”
赵吉祥嘿嘿一笑：“我们这没有不能吃肉的规定！”
除了姜翎，其余几人都是话不少的主儿，每次吃饭凑在一起就能聊得热火朝天。每天的饭桌会谈主题都不同，今天的主题是“余额”。
赵吉祥用筷子一敲碗沿，微眯着眼睛端详占十方：“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占十方笑着夹菜往嘴里送：“是吗？哪里不普通？”
“你看着抠门，搞不好是个富二代！”赵吉祥邀请小圆子加入战场，“小圆子，你说是不是？之前他买回来给你吃的那零食可不便宜哦！”
小圆子连连点头，语气坚定：“没错，我偷看过他的余额，有那么多多多多位！”
他一手伸出食指，一手虚握做“0”状，在空中不知跳跃了几次，宛如在虚空盖章。
“你什么时候偷看了我余额？下次不带你去买冰淇淋了！”占十方作势就要挠小圆子的痒痒，二人把碗一丢，闹成一团。
温诗诗举手，笑得狡黠：“我作证，占伯伯以前开的车可价值不菲！”
收拾了小圆子，占十方总算坐直身体，摆摆手：“别添乱，哪有那么夸张。”
赵吉祥发出灵魂拷问：“我有一个问题，你平常都在做什么？”
占十方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似乎已经到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禅定境界。
“在清源山就每天上山下山逛一逛，帮游客找找失物，帮景点修缮修缮，想想景点怎么吸引游客。不在清源山的话，就到处走走，学一学旅游管理的经验。“
赵吉祥一拍掌：“听一听！听一听！日常就是旅游，不用为生计发愁，这不就是富二代吗？”
占十方不甘示弱：“那你说说，你平常都做什么？”
赵吉祥一愣神的功夫，小圆子已经抢答了：“我知道！吉祥阿哥从出生开始就继承家业当紫云阁的售票员了！”
“没想到你这还是祖传的家业！你厨艺这么好，怎么不去当个厨子？”温诗诗调侃着帮占十方扳回一城，顺便喝了一大口鱼汤。
姜翎心念一动，突然出声问：“你们家，一直守着紫云阁？”
赵吉祥面对姜翎时就不自觉地严肃起来，他不明就里地点点头：“是啊，从我有记忆起，我爷爷、我爸都是守在这儿的，据说往上几代也是这样的。”
姜翎点点头，若有所思。
虽然此紫云阁非彼紫云阁，但藏书楼里的大量典籍都传承自宋朝，这里的一切都有昔日紫云阁的影子。她想不通，这千年中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让紫云阁变成赵吉祥家的“家业”呢？
为了求证这个问题，姜翎喝完一碗鱼汤，也没顾得上吃饭，就又一头扎入藏书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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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吃完饭就甩手下山的占十方，今天帮着洗好了碗筷，又将斋堂打扫了一番。做完这一切，月亮刚上柳梢头，他就一直守在藏书楼下。
忘记赶跑了第几波蚊子，姜翎终于下楼了。
看到占十方，她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占十方往上一指，笑道：“看月亮呀！”
“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姜翎边说边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姜翎虽然不怎么参与饭桌上的那些讨论，但是她都将旁人的讨论听在心里。今天傍晚那一番谈话，更让她觉得，占十方与当初临安那些世家里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差别，若说有什么优点，顶多就是为人亲善些，不跋扈而已。
但是……有点奇怪，平常他不会这么无聊地刻意出现。姜翎心念一动，已经有数了。
占十方没有接这明显是攻讦的茬，跟在姜翎后面：“你要去做什么？”
姜翎停下脚步，眉目间隐隐有不耐烦：“你到底有何事？”
占十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长盒，递到姜翎面前：“我今天下山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这个，觉得挺适合你的。”
姜翎接过，仔细端详。木制长盒入手柔滑细腻，手感微沉，带着一股药香味，应是由金丝楠木制成。
“你打开看看。”
姜翎打开卡扣，掀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通体纯白剔透、长约掌余的“小棍子”。
“这是我们经常用来写字的东西，叫‘钢笔’，配套的墨水我也准备好了。比毛笔方便很多，不用研墨就能直接写字。“
之前在温家老宅的时候，占十方也看过姜翎一边看书一边用毛笔写字。到了紫云阁之后，或许是因为写得更多了，或许是因为条件简陋，她的袖口、脸上总是沾上墨迹。因此，他早就萌发了送姜翎一支钢笔的想法，只是挑来挑去一直没有合适的，所以一直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