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br> 指了指高出地面一截的台阶, 话中充满了讽刺。 他们停留太久,守在门前的奴隶窃窃私语,仗着是贵族家奴,大胆讥笑这群甲士。 一名奴隶过于大胆,声音不加掩饰,恰好被甲士听见。 “卑贱奴隶,胆敢无礼!” 甲士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冲上前,拔剑刺死了门前的奴隶。 鲜血喷涌,温热飞溅在甲士脸上,暴怒的情绪非但没有冷却,反而似烈火越燃越旺。 耳畔传来尖叫声,甲士转头看去,另一名奴隶跌倒在地,爬着抓住门环,就要去府内喊人。 “杀人了!” 眼见情况不妙,同伍的甲士一拥而上,反持长戈刺死了奴隶。 呼救声被惨嚎代替,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门奴全被杀死,临死前的叫声传入府内。 门后响起脚步声,甲士们对望一眼,受到血腥刺激,加上对贵族的怨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大门开启的瞬间,抬腿猛然一踹,刺死抱着门栓的奴仆,挺起兵器杀了进去。 “杀!” 冲入前厅的一刻,奢靡盛宴刺痛甲士双眼。 他们怒吼着冲入厅内,见人就杀,恍如一群失控的猛兽。 “来人,快来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接连不断。 贵族们狼狈逃窜,不顾一切想要活命。一人扛起木桌抵挡,却被长剑从背后贯穿;另一人遇剑锋袭来,拽过美人挡在身前,仍被长戈划开了脖子。 甲士们杀红了眼,贵族沦为待宰的羔羊。 府内私兵闻讯赶来,目睹炼狱般的场景,竟集体畏惧不前。 “一群孬种!” 甲士全身浴血,抄起酒壶灌入口中,抓起大块的炖肉塞进嘴里。他们从死去贵族身上拽下玉佩金印,挺着兵器冲出大厅,竟然无人敢拦。 一名私兵刚要上前,立即被同伴拉住:“那是一群疯子,你不想活了?” 私兵被吓住,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血腥味迎面扑来,私兵自行让开道路,甲士们仰天大笑,踏着血色扬长而去,在夜色中直奔城门。 “不能留在城里。” 私兵们回过神来,心知死了太多贵族,他们负有罪责,留下注定是死路一条。 众人交换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大厅内。 “带上东西,走!” 私兵们一拥而入,搜刮能带走的一切。铜器太大不好提拿,索性扯下布幔包起来背在身后。 众人结伴冲出府外,循着甲士的足迹连夜逃离。 临走之前,私兵们放了一把火。因地上流淌酒水,火势迅速蔓延,焚烧木制建筑,很快吞噬整座大宅。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漆黑的夜空。 看到这一幕异像,城东贵族才知农令家中出事。 “速去救火!” 待众人派出奴隶,火势已失去控 制。 上升的火柱似巨蟒狂舞,烟气弥漫,猛然间上涌,盘踞在暗夜之下。 伴随着轰隆一声,大宅屋顶坍塌。偌大的府邸在烈火中陷落,沉没在浓烟滚滚中,就此不复存在。 建筑焚烧殆尽,久违的雷声终于响起。 雨水从天而降,在雷鸣声中覆盖火场,却浇不灭众人心中的恐慌。 “火因何而起?” 烈焰焚毁一切,也掩盖了杀戮的痕迹。 火场中尽是焦炭,贵族、奴仆的尸体无法分辨,遑论是查明死因。 “速报宫内。” 出事的是农令府邸,家主身为三令之一,权位仅次于执政。 贵族们心中惶恐,总感到事情非比寻常。大火源头为何,是意外还是有人纵火,亦或是盗? “究竟是何故?” 众人猜测纷纭,莫衷一是,心头皆罩上阴影。 送信之人赶往宫内,叩响宫门。 “出事了!” 城内大火非同小可,宫门很快打开,送信的贵族被带往正殿。 天子尚未歇息,正同执政商议密报。 两人面前堆着小山一般的竹简,皆是探子送回的消息,晋、楚、齐等国赫然在列。唯独越的消息少之又少,藏在禹州城的耳目近乎断绝。 城内起火时,执政正翻开一卷竹简,上书晋国灭郑,尽取郑土。 天子早对执政不满,加上近日城内流言四起,又有宠妾进谗言,他的疑心日重,难免要借题发挥。 “执政,如今还要说,此前非是纵虎归山?” “陛下,晋国之事是臣失察。”执政敛目垂首,不与天子争执。他能察觉到天子的变化,奈何疑心已生,群-奸环伺,他想要肃清却是力不从心。 天子正要再说,殿门忽然被叩响,送信的贵族趴在门前哀声道:“陛下,城内起火,农令全族葬身火海!” “什么?!”天子悚然一惊,腾地站起身。一瞬间,他的目光刺向执政,“执政,你可知晓此事?” 自从流言纷起,天子对执政心生猜忌,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执政权柄。三令之中,农令最为支持,一直鞍前马后出谋划策。 今夜城内突起大火,不烧旁人,偏是农令,而且全族尽灭。 未免过于巧合。 天子盯着执政,心中笃定事情同他有关,已经给他定下罪名。 看清天子的表情,执政心中苦涩,奈何事情实在凑巧,在没有彻底查清之前,他无力打消天子的疑心,只能回道:“陛下,臣今日在宫内,实不知此事。”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天子怒极反笑。不理会满脸苦色的执政,他大袖一挥,无视礼仪转身离开。 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执政长叹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竹简。 竹简落在地上,翻滚摊开,上面的文字悉数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