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在柳元初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柳怀青，跟随柳子濯回到太微，与师娘祝可，师兄桑云之相熟之后。 身为太微五常院之一太易常院的院长，柳子濯事务繁忙，不能如在九州时带着柳元初随身教导，便将她交给了师兄桑云之。 桑云之的五行术天赋与柳子濯一脉相承，也是太易之水，只不过擅长的兵刃为剑非刀。但是刀剑意气，殊途同归，更何况那时柳元初才刚入门不久，大部分的五行术与用刀技巧都是从桑云之那里学来。 她跟着桑云之在易微堂后的青竹林学了一个多月，挥刀几万次，才摸到了驭气的门道，能够将五行之气注入双微刀中，操纵与利用它们增强出招的威力。 那一日她如往常练习，桑云之有事情暂时离开，回去易微堂处理事务。她以刀对着眼前的竹劈砍，希望能以剑气便将粗壮的竹茎斩断。 却总是听见竹林沙沙的声响。 一开始柳元初未曾在意，只觉得是风声。可是挥刀的次数多了，她额头也沁出汗珠，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凉风吹过。 但竹林还是沙沙的响着。 柳元初抬头环视一圈，都没找见是什么发出了响动，直到回头时，才看到身后竹林旁站了个与她师兄年岁相仿的青年。那人一身深青色太微弟子服，衣上白色的云鹤纹交错，双手拢于袖中，正微微低头，从袖中摸出一个熟得上好的澄黄色杏子出来。 抬头时，青年自然也注意到柳元初在看他。 他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讶然道：“小师妹，练完了？” 在那之前柳元初从未见过柳怀青，自然也不知道这人是她师兄的好友兼太始常院大弟子。 她拧住眉头：“你是谁？” 柳怀青不甚在意的将那杏子在衣上擦了擦，咬下一口，盈盈笑着答：“我名柳怀青，是太始常院弟子，也是你师兄的朋友。” “你师兄说今日事务繁多，实在走不开了，所以托我来这青竹林帮他照看一下正在练刀的小师妹。” 柳元初想也没想，提刀便冲上去攻他。 往日里桑云之带她练习，都会与她对练。桑云之熟练刀剑之招，与他对战，柳元初能学到许多，也能更精准的操控五行之气于经脉中的流动，控制自己的力量。 陡然换了一个带练，她想先试试。 刀气冲出，直逼向柳怀青面门，柳怀青却仍站在原地，不慌不忙的将熟透的杏子送入口中。 他捏着手中仅剩的杏核，轻轻向前一抛，杏核在半空中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幼苗，然后抽条枝叶，化作参天树木，扎根深入泥土。 柳元初的刀气正斩在杏树的枝干上。 一片霜寒覆盖树干。 杏树的叶子随之颤动，哗啦啦落下一片。 柳怀青从树后走出来，探头看了看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树干的冰霜，笑眯眯的点头道：“寒气不少，不过刀气的锋利程度有所欠缺。” “若你能将五行之气都凝聚于刀刃之处，斩出的刀气便有如实质，能够斩断树木。” 柳元初提着刀沉默不言。 她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桑云之绝对算得上是个合格的三好师兄，该教的都教了，该说的也一字不落，她现在出刀不能斩断树干，也只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将五行之气都凝聚于刀刃之处，说得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在挥刀之时兼顾招式，力量，与五行之气的凝实，以及凝聚的位置，对于她来说还是十分的吃力。 见柳元初不说话，柳怀青的折扇敲了敲自己额头，恍然意识到什么：“哦，你还太小，刚练习没多久，做起来可能有些难。” 他沉思片刻：“这样吧。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将五行之气凝聚于刀刃之上，砍死物是不行的。” 青年抬手，露出手背上青绿色的长生藤图纹。他的指腹抚过，图纹便有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一条细小带刺的长生藤从他手腕处蔓延生长出来。 长生藤蔓落地，便成为张牙舞爪舞动着的藤蛇。 它们从四面八方来，蜿蜒着向柳元初靠近。这景象让柳元初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霎时脸色都有些苍白。 柳怀青靠在旁边的竹竿上，懒懒的从袖中又摸出一颗澄黄色的杏子，咬下一口：“我听桑云之说你有些怕蛇，他叫我小心着点，不要吓到你。可是我觉得，越是害怕的东西，越能激起人的反抗之心和潜能，譬如在这样的境况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柳元初白着脸色斩出刀气，切断一条将要缠上她脚腕的长生藤蔓。 “做得不错。”柳怀青笑。 那是柳元初第一天见到柳怀青。她在长生藤化作的蛇形围攻之下挥刀斩了一下午，晚上睡觉时梦里还是扑面爬来的群蛇。但那一日她确实学会了如何将五行之气凝聚于刀刃，然后精准快速的斩出。 这种方法，与柳子濯，桑云之相对正中柔和的教学方法全然不同。 但却无比有效。 那时柳元初问柳怀青，为何会用这样的办法？ 柳怀青坐在桌旁笑笑，并未言语。 但也正是这样，在每一次练习的时候都直面危机与恐惧，才让柳元初很快的成长起来，也让她在那场阴术人入侵太微的战争中活了下来。 · 暗门再度打开时，窄巷里一片昏暗，到处有横躺着的尸体，地上满是血色，深青色的长生藤将那些人的身体刺穿，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淌出来，滋养藤蔓。 原本这窄巷中尸体堆积如山，凡是有胆量冲进来的都被方请刺瞎了双眼，然后被柳怀青以长生藤刺穿。 起初每杀一个人，柳怀青还会用长生藤将他扔出窄巷。可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追上来，两人有些寡不敌众，便也来不及再清理什么现场。 方请还中着毒，过度催动五行之气使他体内的毒素运行加深，嘴唇已经变得乌紫。柳怀青看起来状态要好些，身上也挂了伤，右肩上有好几道短刃刺穿的伤口。 因为方请与柳怀青杀得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