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休养”,名义上说是为了养病,实则是受了宠妾灭妻的委屈。
纪行之只比她年长几岁,她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抓着大人的裙裾,躲在后头看他练剑。
等她年长些,开始读书认字、弹琴刺绣,再来时,便只是坐在廊下,边看他练剑,边默默地看书。
夏如苏乖巧,安静,教养很好,他也算不上讨厌,但也知道身份有如云泥,从未妄想高攀。
三年前,夏如苏突然哭着来找他,告诉他等她及笄,便要被夏崇许给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顾成风,那人虽爵位傍身,但已是外室成群,她不愿。
他想起儿时,她坐在树荫下看他练剑的情分,心一横,便将那顾成风打了一顿,还警告他不许打夏如苏的主意。结果事情闹大了,挨了纪老爷几日毒打。
自此以后,纪芙再也不带她回纪府,也不再许她见他了。
他也不明白那日夏如苏为何突然来找他,抹着眼泪跟他说拜别的言语。
难道她对他有儿女之情不曾?不日便要进宫了,说这些话有什么意趣。
纪行之越想越是心烦,高月带着诗云她们,已经出去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回来,直叫他如坐针毡。
小厨房里的高月,此时正看着早已备好的迷情酒,略过了一丝挣扎和犹豫。
这种事确实不怎么光彩。
但她眼下也顾不得许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以她对纪行之的了解,美人在侧,只此一杯迷情酒,应当就能够让他“大放情怀”了。
按照本朝律法,通奸罪,虽废死刑,但男人要处以“宫刑”,女人则需要服刑两年。
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两个,有一方没经受住,出现了亲昵之举,她就立即带人冲进去坐实他们的通.奸罪行。
这样,夏如苏进不了宫,纪行之也成不了事了。
想到此,高月坚定了决心,叫住了诗云,示意她端酒过去。
诗云忙净手应下。
浸云在一边倒是敛住了笑,对高月的举动十分不理解。
她不喜欢夏如苏,天天看着高月和姓夏的虚以委蛇,让她厌烦。
“夫人,还会做饭?”纪行之见诗云端着新的酒水而进,连忙抓着问:“让她别忙活了,交给下人做吧。”
诗云咬了咬唇,不知如何作答。
高月当然不会做饭,方才抓了好几个厨子过去,此时那边忙得亦是热火朝天。
“纪大人体贴夫人辛苦,夫人自然也愿意体贴夫婿,以全妻子的本分。”
诗云简单应答,便按规矩倒上了酒,现在要紧的是做好高月交待的事。
“此酒由谷裕山的甘甜泉水酿制而成,唤做“钓诗钩”,最能助雅兴。”
诗云边倒酒,边含笑说道:“夫人让奴婢备了笔墨,纪大人和夏姑娘可以边喝酒边作诗。”
夏如苏把酒端过来嗅了嗅,香味浓郁,浅尝一口,味道细腻丰富,醇厚甘甜。
纪行之见她在人前,说的净是客套话,更没意趣,没好气地也接过来。
刚端到嘴边,闻到一股古怪的甜香,顿时眉头微皱、脸色一沉。
“成双,送客!”他把酒往案上重重一磕。
一席话顿时让身旁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如苏手里的酒樽差点跌落下去。
“成双!”他又叫了一遍。
诗云侧立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纪行之。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他突然之间就脸色阴沉、面露不快。
见此情状,刚才还酒饮微醺、浅斟低酌的夏如苏也骤然变了脸色。
待到成双跌跌撞撞地闻讯而来时,夏如苏已直起了身,拉着脸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高月听到动静,急慌慌地赶来,拉住了夏如苏。
夏如苏顺了一口气,有点恼怒,脸上却还浮着礼貌的苦笑,直说道:“既如此,恕如苏不奉陪了。”
她自认识纪行之起,便没听他对自己说过这样的重话。心里头的委屈劲一上来,便没来由地生气,也顾不得细想。
当下,她只觉得这对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耍她玩,让她平白在这浪费了许多时辰。
待到回到府中,头昏脑涨、全身火热,方知自己当时险些失足,错怪了纪行之,同时也不禁心中后怕。
看着夏如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自知计败的高月此时也没再想什么体面,心中一股无名火蹿上天灵盖,转个身来便要找纪行之算账。
“纪行之!”她按纳不住,大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却见纪行之站在背光处,紧绷着脸,神情严肃地睨着她。
他平日里温和,不说话时至多也只是懒懒地,很少有生气的时候。都快让她忘记了,他的内里终究还是那个阴沉、冷漠的纪行之。
他压着嗓子,说道:“诗云你们都出去,我跟她有几句话说。”
诗云几个人呆愣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正踌躇着,被纪行之的一声近乎于嘶吼的“快点”吓得一激灵,几个人连忙推搡着出去了。
那股气劲儿过去后,高月察觉到他的慎重其事,又一瞥他身下的几樽酒,顿时便明白过来了,他应当是发现了酒有问题。
她自知理亏,当下便想先“暂避锋芒”,僵滞了一会儿,准备开溜。
纪行之见她敛住了脾气,细小的手指在宽袖下,绞着手绢,漆黑的眸子不住地打转,像个犯错的孩童般敛声屏气。
他轻轻地沉了一口气,垂下眸子,方才的幽火此时如同一排立在巷中的竹子,被她的小手指一戳,便哗啦啦地散了下来。
他顿时松弛地坐了下来。
“站着干嘛?”纪行之开口说话:“过来。”
高月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也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堵,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什么事?”她的声调提高了几度,语气中夹杂着莫名的理直气壮,肩膀偏向的角度却是门外。
“你不是准备了笔墨吗?”纪行之倒了一杯“钓诗钩”,举到了胸前,“来喝酒,作诗。”
“那首诗是什么来着?”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高月心里一怔,想起两月前荷花满湖时,月棠湖畔,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