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11 夫妻和解
间向贞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他的粗心他的自私他对向贞的漠视,给向贞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自责和痛苦让他恨不能扇自己的耳光,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向贞,对不起,俺错了,对不起,只要你不跟俺离婚,你叫俺咋做都行,你放心,以后俺会弥补俺的过失,只要你不离婚。”
向贞也哭得几近昏厥,喃喃地说:“俺也不想离婚,俺舍不得孩子,舍不得你!以后俺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旺生不哭了,他把向贞的头抬起来,捧着她的脸,不知啥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光亮淡淡的,很柔和,向贞的脸上闪着明净的光辉,旺生心动了,心痛了,轻轻地把嘴贴在她的额头上,喃喃地说:“咱不哭了,以后咱好好过日子,不管你是啥成分,不管你遭怎样的批判,你都是俺的老婆,以后俺就是你的依靠。”
向贞把身子坐正了些,说:“这就对了,不管别人咋看咱,咱自己得看得起自己,就是俺再去游街□□,咱也不低人一等,你越觉得没脸见人,别人就越看低你,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偷奸,四不养汉,有啥丢人的?出身是上辈子的事,运动总有过去的时候,俺相信共产党会叫咱好好活,咱就要活出个人样来,以后回了家,一家人就要高高兴兴地,不能再愁眉苦脸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样的日子才过着有奔头。”
旺生笑了,从内心深处笑了,心里一放松,向贞柔软的身体在他的胸前蠕动,向贞姣好的脸也充满了诱惑力,几天以来甚至很长时间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被向贞几句话搬开了,他把向贞拉起来,两手搂住她的腰身,说:“谁说咱不偷奸、不养汉,咱现在就想偷奸养汉。”
向贞也笑着说:“你呀,一高兴就想这事,早干啥去了?”
旺生也笑,说:“俺以后天天笑,那就天天要。”说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膨胀,手也不老实起来。
向贞推他一把,说:“还是回家偷自己老婆吧,家里舒服……”
第二天,吃了晚饭,福来把旺生约出来,两人来到涯畔上,谷堆在那棵柳树墩上,福来点上一袋烟,问:“夜来后晌是不是你和老婆吵架了?你老婆跑哪了?”
旺生和福来一直是无话不说,即使向贞挨了□□,民兵叫他和旺生家划清界限,福来也没断了和旺生的联系,为这,红英曾骂他贱坯子,咋看见旺生这个□□家属比看见老婆还亲,早晚会受连累,福来不听,说:“俺是烈属,谁能把俺咋样,跟□□家属来往咋了,□□种的粮食还不吃了?”又引来红英一顿臭骂,福来就不再理会,依然死不改悔,和旺生好成一个头,倒是队上也真没找他的麻烦。
旺生装好了烟袋,跟福来对了火,说:“嗯哪,俺到你家没找着,你猜她哪去了?她跑到她爷坟上去了。”
福来故意瞪大眼睛,以夸张地语气说:“敢情是打大了,你俩还打仗,稀罕事。”
“有啥稀罕的,谁家两口子不打仗。”旺生笑着说,然后把夜来后晌的事从头到尾,枝枝梢梢都向福来学说了。
福来笑了,眼眯成了一道缝儿,带点戏谑地说:“平时看你家向贞慈眉善目,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没想到是只母老虎,一发起威来你就招架不住了,乖乖投降。”
旺生捶他一把,笑着说:“你家红英才是母老虎呢,一天骂你三顿都不到黑。”
福来来了精神,说:“都是母老虎,但她俩还就是不一样,你说要是咱俩掉个个儿,俺娶了你老婆,你娶了红英,会是啥样?”
旺生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福来还沉浸在想象里,继续说:“哎,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初要是先把红英介绍给你,向贞就是俺的了,要不咱换换试试?”
旺生的烟已经吸完了,他拿着烟袋锅子敲福来的脑袋:“放你娘的狗屁,俺才不稀罕你那个母夜叉。”
福来不高兴了:“哎哎哎,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俺红英咋了?母夜叉自有母夜叉的好处,有啥话都说在明处,不高兴了,骂几句,后晌还是钻到俺被窝里济着俺,谁像你老婆,假斯文,生气了,憋着,一憋就是几个月,累不累呀,这几个月你那儿也憋坏了吧?”
福来捅捅旺生那儿,眼睛迷起来,牛眼变成鼠眼儿了。
旺生想想夜来后晌那一通折腾,笑了,说:“还是俺家向贞好,摊上这些事,搁你红英身上试试?”
“这就对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福来正经起来,想想旺生家遇到这样的事儿,连旺生都扛不住了,而向贞,一个女人经受这样的打击,能坚强地挺着腰,硬撑下来,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敬佩,他说:“你家向贞真是一个奇女子。”
这回轮到旺生诧异了,他笑着说:“在你心里,俺向贞这么伟大。”
福来说:“你甭想歪了。”
“你想歪,俺老婆还看不上你呢。”旺生也笑着打趣,然后感叹,“其实俺最佩服的不是向贞能经受着打击,是她对婚姻对夫妻关系对生活的态度,俺这次是实实在在地觉得俺错了,对不起她。”
“行行行,你家向贞啥都好,在你眼里都成花儿了,走了,走了,你回家采花儿去,俺回去搂俺的着母夜叉去。”
两人说笑着走下河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