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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矛盾吗?”
“不矛盾。”李梨又在陪笑脸了,“那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什么样的朋友,能被沅先生称之为有趣?”
沅来是照着甄海星说的:“会给人惊喜,也会让人恼火。”
“惊喜我能理解。”李梨迫不及待,“但恼火?难道果儿连让沅先生恼火都做不到?”
“她做不到。”
李梨哑口无言。
最后,李梨以“有空多聚聚”为结束语,无功而返。后来,和沅来的这一次会面,她越想越觉得身段和脸面被摁在地上叫人践踏,于是,越想越要怪罪到甄海星的头上。若不是甄海星冒出来,她未必会上楼,未必会自取其辱。
李梨离开时,坐在四楼半的甄海星能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也能听到李梨下楼的脚步声透着一丝丝兵败如山倒的味道。
等甄海星蹑手蹑脚地下到三楼半时,沅来开了门。
二人隔着八级台阶。
甄海星三步并作两步:“你和她说了什么?”
最后关头,她踩了个空,被沅来接住。
沅来的手没有在甄海星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等她站住脚,便放开她:“为什么要躲?”
“你看到我回来了?”
二人在门外一共问了这三个问题,谁也没回答谁。
是,沅来是看到甄海星回来了。昨晚被她撕下去的双喜字,像一根鱼刺似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不知道甄海星在想什么,不知道这是一个巧合,还是她想和他保持一致——保持进退上的一致。因为他在KTV悬崖勒马?因为他不跟她谈喜欢?谈真心?谈再向前一步?她便“斤斤计较”地将双喜字撕了下去?甄海星六点下班,到家一般是七点,沅来从四点就开始一次次地经过窗前,三小时后,看到了甄海星和李梨的一幕。
进了门,沅来将甄海星抵在门上:“你说一念之差?哪一念之差?”
这是同样的问题,他还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躲。
甄海星用还来不及放下的帆布包推沅来:“不知道。”
推不动。
他拿下她的帆布包,让二人之间没有阻隔。
这是非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我不敢!”甄海星除了双手,连头都用上了,像蛮牛一样顶在沅来的胸口,“我不敢惹她,不敢碰她的底线,不敢真真正正地向她宣战,你满意了吗?我连死都不怕,我连和一个陌生人结婚都不怕,但就是不敢惹她!”
母亲,这个词在甄海星的字典里是一座山,她想投入,甚至想迷失在里面,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是有一天,她不再心驰神往,她掉头就走……但她不敢动它,她一下都不敢动它,它令她望而生畏。
沅来一只手揽在甄海星脑后,揽她入怀,不同于她的声嘶力竭,他淡淡道:“不满意,但是……没关系,慢慢来。”
甄海星熄火,双手缓缓往下落,攥在沅来灰色帽衫的腰侧。
“你不让我说的,我都没说,”沅来给甄海星吃定心丸,“没说我结婚了,更没说你。但她让我给尹果儿一个机会,我总不能答应。”
甄海星双手往里收,掐了沅来的腰,仰头道:“你答应,我也不答应。”
沅来随手拆开了甄海星脑后的发髻。
只是用三十来块钱一大瓶的洗发水,她的发质像缎子一样,去上班时,她都会扎个规规矩矩的发髻,只有在他身下或身上时,才会散开来,从丝滑,到被汗水,甚至被受不住的泪水濡湿。那是一道风景。那是一道只属于他的风景。
他让甄海星的发丝从指间滑过:“让她知道,她爱而不得的人,你得到了,不好吗?”
甄海星没说话。
她没问他“得到”的定义是什么。她想她会犯下欲壑难填的错。“得到”在她这里,远不止婚姻和欢愉。
她只笑了笑,这让沅来卡在喉咙里的刺又作祟了。
他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连羽绒服都还没来得及脱。他不管,双手就隔着羽绒服和里面还有两层的衣物快要捏化了她:“甄海星,我有个假设……”
因为热,甄海星从头到脚都在变红,呼吸也要冒了烟:“什么假设?”
“拿我去换李梨,你换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