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插刀
鼻息。目光下移停留在她唇上,喉结上下动了动,耳中响起自己的吞咽声,顾长卿首先败下阵来,退后两步转身望向被风吹皱的池水。
不消片刻已恢复不温不燥的模样,淡声道:“孟瑾年到底是齐云人,且身份不同寻常,你既已选择留在启国,最好不要与他交往过密。”
“哪有交往过密。”叶颜低着头小声反驳。
顾长卿瞥了小姑娘一眼,并未理会她的话,径自道:“更不可向他讨要茶具,我自会另寻一套给你,不过需要一些时日。”
叶颜花二两银子买来的茶具其实并非凡品,茶壶上绘有花开并蒂图,杯身上则是连理枝,故而名为“并蒂连理”,乃闻名天下的巧匠班慈大师辞世前最后一套佳作,且与他以往的风格迥然不同,因此顾长卿短时间内无法为叶颜寻来一套相似的,只得另想它法。
而顾长卿之所以将“并蒂连理”当作镇店之宝放在铺子里,一来不想让班慈大师的佳作摆在库房蒙尘,二来希望得到更多人欣赏和借鉴,最好能有人将此技艺研究出来,流传下去。
由于那套茶具并无落款,门外汉瞧不出个所以然,对新奇物件感兴趣的人一听二两银子的要价往往也就打退堂鼓了。
但其实二两银子的报价简直和白送无甚区别,毕竟班慈大师一生之中难得出售几套瓷器,只愿赠与“有缘人”,有价也无市。
然而叶颜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这套茶具还有个富有美好寓意的名字。
问老板为何不能向孟瑾年讨要茶具,老板只道“若想知道个中缘由,便问长安去吧”,说罢又背起手看锦鲤争抢鱼食去了。
于是叶颜又偷偷给自家老板贴了个新标签:“装深沉”。
不能对孟瑾年提茶具,那便不提,他们叙叙旧聊聊天总成吧?
总之完全没把老板的忠告放心上。
何止叙旧聊天,还留孟瑾年吃了个午饭,在樨香院吃的,她还亲自下的厨。
最可恨的是没、有、请、公、子!
为此,长安忿忿不平,当着他家公子的面抱怨起来:“公子,依我看姑娘压根儿没将你放在心上,你不如另寻芳草吧!”
公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写完信,做好记号,放入竹筒封好,递给长安,吩咐到:“命人送去军中,不得有误。”
“是。姑娘那边——”
“不得有误!”公子着重语气。
长安脸色微变,不敢再耽搁,匆匆离去。
终于打发走了长安,顾长卿一转身,便见远游正托着腮帮子注视着他,顿觉头疼。
“公子——”
公子心里略堵,打断他道:“什么都别问!”
“……”大不了他再找长安问去。
长安今日可忙了,刚打发走远游,又迎来了姑娘。
“敢问姑娘有何贵干?”他心里还惦记着姑娘没喊公子吃饭那事儿,言语间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叶颜只惦记她的杯具,未作他想,直接道明来意。
那日长安不在场,公子也并未同他提过,故而时至今日长安才知晓此事,心底为那套碎去的茶具默哀的同时也为公子和姑娘的不解风情涕零。
“姑娘你有所不知,‘一杯子’与‘一辈子’谐音,在我们家乡,只有两情相悦之人方可互赠茶杯。”
这梗她熟啊!叶颜听得一愣一愣,完全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儿?
长安又道:“姑娘,我还得多几句嘴,那套茶具并非舶来品。”
叶颜心里开始骂骂咧咧:好你个奸商顾远之,不是进口的还骗了我二两银子!
长安将那套茶具的由来一五一十道出——
原来,他家公子数年前游历途中偶然救下遭遇马匪的班慈大师,又顺道送班慈大师归家。
二人在路上相谈甚欢,班慈大师便挽留公子在他家中小住一阵,要为公子烧制一套茶具,让公子日后赠与心悦之人。
公子将其放在铺子里作镇店之宝,压根儿没想过要卖。
哪知被姑娘一眼瞧上,执意要买。
公子知她惜金如命,便依法炮制报出二两银子的高价。
不承想她竟真买了。
当然了,也得公子愿意“卖”。
长安原以为姑娘听完这些,总该明白公子对她的心意了,结果——
听完长安的话,叶颜表示已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去向她老板道歉。
长安一路跟去,只见姑娘站在书房门口朝公子喊:“老板,我错了,早知那套茶具对你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打死我也不敢要啊!”
顾长卿咬咬牙,觉得她不是来道歉,而是诚心气他来了!
他忍着没好发作,淡淡道:“嗯,知道了。”
叶颜仔细瞧瞧老板的脸色,断言:“你还在生气!”
“没有。”她老板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眼都没眨。
“你就有!老板我真的知错了——”
不待她说完,老板已走来一把将她推出去用力甩上了门。
叶颜觉得老板很不大度,不过没关系,她大度一点不和老板计较,隔着房门喊到:“老板,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以及收留之恩,我今后一定好好工作,为你创造更多的财富——”
“滚!”里面传来老板一声怒吼,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吓得叶颜拍拍小心肝,麻溜地滚了。
长安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了许久,推门进去,将地上的账本捡了起来放回书桌上。
“公子啊,你就不能——”
“她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看不出来?”公子郁结,揉揉眉心。
“我觉着吧,公子你还是对姑娘明说为好,万一她真没明白你的心意呢?”
公子蓦地抬起头来,面色凝重,沉声道:“好,我且问你,我是何身份?如今的启国是何局势?纵然她不必知晓这些,可我与华阳公主的赐婚尚在,举国皆知,你让我如何对她明说?赐婚的圣旨如同利刃悬在顾家每个人头顶上!你是要我将她也一并置于险境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抛出,将长安砸得怔住了,张了张唇却不知从何说起,终是垂下头去,缓缓捏紧了双拳。
“长安,我们不能只看眼下,每踏出一步之前,需看清百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