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东行
是。至于离开宗门,师姐的堂叔负责每日的蔬果供应,将我藏去后院的马车,不难吧?”
“信物给我,我答应你。”旬霜吟只垂眸思量须臾,便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依岚视线落在床边的抽屉处,旬霜吟会意打开,内里躺着的,乃是依岚的宗门玉牌,持此玉牌之人,可以号令宗门各个分舵的主理。旬霜吟拿起此物,见到背后镌刻的依岚的名字,心里泛着苦涩。原来,师父早把这要紧物件给了依岚。
“师姐摔碎它,拿着一半儿派人交给杜司司便是。”依岚强忍着嗓子的干痛,淡淡吩咐道。
“你疯了?你要把这物件摔了,师父非要大发雷霆。信物为何要用它?”旬霜吟握着那玉牌,感受着凹凸的纹路在掌心摩挲,一时五味杂陈。自己求而不得,依岚如今竟弃之如敝履。
“唯有如此,可与那人证我心意。师姐,多谢了。”依岚的气音愈发微弱了。
“罢了,等消息,我走了。”旬霜吟甩甩袖子,懒得和她掰扯,愤然离去。
半个月后,这人去而复返,袖间揣了一封手书。
彼时乃是正午,星瞳随侍在侧,正给依岚揉捏着已经稍有知觉的双腿。今日早些时候,依岚已经能借助星瞳的力气,站上一盏茶的功夫了。
见旬霜吟来此,星瞳有些没好气,“大姑娘,您来这儿怕是走错地方了,请您怎么来的,怎么回。”
身为老宗主的孙女,旬霜吟也只有在依岚主仆二人这能吃瘪。她满目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依岚,这人你不管管?”
“出去吧,我和她聊聊,没事儿。”依岚抬眸看了一眼面露凶光的星瞳,反觉得有些可爱,只淡淡吩咐人离去,也不忍责备。
星瞳气呼呼的摔门而去,依岚才出言,“莫怪她,如此也好,不必牵累旁人。可是有回音了?”
“为了给你安排出逃,我提前看了,”旬霜吟将袖子中的信铺展开,给人递过去,“宗门附近她的人进不来,她说在山下十六里外的仰观镇客栈接应你,这人你信得过?”
“嗯,”依岚飞速的扫视了一眼手书的内容,“宗主几时回来?”
“不知道,她的行踪怎会告诉我?”旬霜吟有些怄气的敷衍。
“她不在就好。明日一早,劳师姐助我离开。姐妹一场,此恩我不知如何谢,这些是我的私人积蓄,分你一半。”依岚自袖间取出半叠银票,放在了桌案上。
旬霜吟瞥了一眼,又给她塞了回去,“这点钱我不稀罕,你变叫花子还得怪我。当真要走?这一走真就回不来了。再回来,只能是被抓回来,打断腿都是轻的。”
“心意已决,”依岚垂眸,抬手自腰间抽出一封手书,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甚是虚浮,“明日,此物会压在枕头下。走的仓促,恐连累师姐被盘问,届时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说我逼你,拿你旬家的声名要挟你就范就好。只求师姐莫要泄了消息。”
旬霜吟瞄了一眼手书上短短的一行字迹,轻叹一声,将方才杜司司的传讯丢进茶炉的炭火里,“明日别睡太沉,寅正一刻,我来带你走,委屈你在运菜的木桶里将就将就。”
……
十月廿三,依黛烟火急火燎的自外间归来,只因两日前收到了宗门急报,依岚在十月十九这日的晨起,便失踪不见,而那人的房间里,只留了一行字:
“自今而后,天各一方。十载恩断,师徒不复。他日再见,勿念故情。柳岚自绝于师门,杀伐悉听尊便,生死由己,绝无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