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叶明溪靠在栏杆边，寒凉江风扑面，冷得彻骨。
《摘星101》已经进入尾声，最后两轮淘汰，鹿角这次从第一名跌到了第二。估计是节目组给安排的虐粉剧本，等到选秀结束，他依旧会是第一，C位出道，光芒万丈。
甚至，叶明溪这段时间工作的客户中，也不乏鹿角的粉丝。
她们说，鹿角，这个阳光澄澈的少年，给了她们一往无前的勇气，激励着她们去努力、去为梦想拼搏。鹿角是推着她们前进的动力。
曾几何时，陆椒也是叶明溪的动力。
……
隔着一条江，叶明溪淡漠看着他的海报，她在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和鹿角认识整整三年，直到分手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被PUA了。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叶明溪回想得很仔细，三年来每一个细节，接连浮现在脑海中。
她们刚开始相处时，的确是快乐的。她拎着相机，陆椒背上吉他拖上音箱，两人一起走遍海城的大街小巷。他唱，她拍。她不会拍人像，她不喜欢，但她喜欢拍陆椒，她的相机里记录了他的青春笑颜。
陆椒总是对她露出灿烂的笑，深夜，又会悄声向她诉说心事，一遍又一遍说着少年人的梦想。
鹿角说，他的梦想是她，他要出名要赚大钱，然后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当时叶明溪信了，她竟然真的无条件相信着他。
可现在回想，叶明溪才猛然发现，陆椒说着“出名赚大钱”时，眼里闪着光，压根没有看她。陆椒的梦想，从来就只是那五个字，出名、赚大钱，从来都不包含她。
鹿角对她的感情……太廉价了，他只是对她笑一笑，对她撒撒娇，她却把一颗真心都掏了出来。
只可惜那时的叶明溪不懂。
叶明溪没有被人爱过，没有被人珍视过，她错把鹿角那点儿廉价的感情，当做了爱情。
第一次争吵是在认识半年后，那天她和鹿角一起缩在屋里打游戏，两个人蜷缩在出租屋里，一人拿一个手柄，依偎着玩《双人成行》。鹿角手残得不行，叶明溪一边笑，一边帮他玩。
中途鹿角突然说渴了，央叶明溪帮他买瓶汽水。
男孩向她撒娇：“叶明溪，我累了。”
别说买汽水了，那时的叶明溪觉得，只要他对她笑，央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也真是傻。
叶明溪到便利店里，发消息问陆椒；【要什么口味的汽水？】
陆椒：【青柠。】
叶明溪：【还要什么零食吗？】
陆椒没有回复，她按照他一贯的口味买了几种零食，坐电梯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给陆椒发消息，他没有回，打电话过去，依旧没有人接。
陆椒当时还没有签约公司，他算是自由职业者，工作安排很自由，不存在突然被公司叫走的情况。
仿佛人间蒸发。
叶明溪联系不上他，焦灼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到他的电话。
陆椒声音激动：“叶明溪，我姐突然来海城见我了！我去和她吃晚饭！”
陆椒在老家有很多远房姐姐，叶明溪听他提到过，他小时候长得乖，又是家里辈分最小的孩子，姐姐们都喜欢他，宠着他。不过后来长大，姐姐们陆续结了婚，他也独自来海城闯荡，就很少再有联系了。
之后，陆椒陪姐姐吃过晚饭，看了部电影，又送姐姐去车站，凌晨才拖着大包小包回家。
陆椒心情很好。
叶明溪情绪却不怎么样，她不喜欢不告而别，也不喜欢男朋友大半夜和别的女孩出去看电影、吃饭，他好歹……提前给她说一声。
晚上回家后，陆椒察觉到她的情绪后，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厉声对她说——
“叶明溪，那是我姐！我和我姐吃饭看电影怎么了？她都结婚了，我还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叶明溪，我和你说过的，小时候我爸妈对我不好，都是姐姐们把我拉扯大的，你不懂……但如果你要我在你和她们之间选择，我只会选她们。”
“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把这事儿告诉你了。”陆椒啧一声，靠着墙，“叶明溪，你放心，以后我亲戚再来找我，我都不会告诉你，免得我们都不开心。”
第一次交锋，是叶明溪的落败。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她对陆椒不够好，是她在逼迫陆椒。是啊，明明是很开心的事，却因为她，陆椒的心情被降至谷底。她对不起陆椒。
当然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这一次之后，吵架越来越多。
陆椒指责她控制欲太强，埋怨她只会给他带来痛苦，到后来，再嫌弃她挣的太少，拖累他的梦想、他的工作。嫌她拍得烂，嫌她没有才华。叶明溪一次次为他妥协，一次次觉得愧疚，痛得钻心。
到最后半年，与他所有的相处，好像都只剩下痛苦。
叶明溪从未想过陆椒在PUA她，她以为他们只是性格不合，梦想不同，最后无奈选择各走各的路罢了。她以为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等心里的钝痛消散，她和鹿角不会再在一起，但他们还可以做回普通朋友，聊天叙旧。
可是在她意识到自己被PUA过后，这些回忆都变成了笑话。
痛，痛得要命。
恨陆椒，也恨自己眼瞎。
她恨自己，一颗真心怎么就交给陆椒这样的烂人啊？！
痛得她想把心脏剜出来捏碎，想要对着这颗血淋淋的心脏质问——自己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她为了陆椒拼了命地工作，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错过了无数次外出拍风景的机会。她荒废自己三年青春，把鹿角送上了神坛。她图什么啊？！
隔着一条江，叶明溪都能隐约听到巨幅海报下，鹿角粉丝为他欢呼的声音。
如果可以，她真想杀了他啊。
……
夜越来越沉。
今天江边没什么人，叶明溪一个人靠在长椅上吹风，想要埋头大哭，又哭不出来。拿出手机，想要找人倾诉，打开桂云起的对话框，手指僵在屏幕上，最终什么都没发。
桂云起一直觉得陆椒人不错，还为叶明溪和鹿角的分手感到惋惜。
桂云起信任叶明溪，同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