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悬崖边
挑选,乃至茶道礼节和它们的典故渊源…… 语气依然是后辈闲谈似的从容。 茶室里不知时间,只是在某一刻茶香氤氲里,夏鸢蝶恍惚得几乎要以为,游怀瑾不远千里就是来给她上一节茶道基础课的。 自然不可能。 到一盅山泉水尽,游怀瑾关于“茶”的话题似乎也接近尾声。 夏鸢蝶觉着神奇。 们这样的前辈人物,好像有种能力,连一席座谈都能听出个起承转合,让你知道话题会在哪里结束。 而她全程只有应和和点头的余地。 “在不了解的领域,不卑不亢,不逞强也不拘谨,”游怀瑾忽然提她,“抛开你和游烈的事情不谈,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 来了。 夏鸢蝶低了低眸,把握分寸地坦诚:“您过奖了。我从上车开始,到这一秒,一直很拘谨,很紧张。” 游怀瑾似乎有些意外,跟着轻笑了声,放茶盏:“你比七八年前会,好像还要有趣了很多。早一些时候,你就是个中学的所有孩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个。眼睛最亮,有野心,有欲''''望,也有冲劲。某些方面,比起游烈,倒是你跟我更有些像。” 夏鸢蝶沉默了。 她心里轻叹。 游烈也这样说过的。 游怀瑾就像是随口一提,将茶盏倒扣,推回茶海里的待濯洗区:“茶道这方面,你可以和游烈多学些。” 夏鸢蝶一怔,抬眸。 难抑的意外叫她忽略了此刻坐在对面的游怀瑾的身份和来意,她只是忍不住循着问:“喜欢茶吗?” 问时夏鸢蝶也在脑海里回忆了,不记得游烈的大平层里有专门的茶室。 “喜欢不喜欢,我不清楚,外公喜欢,”游怀瑾声音平淡,“自小就和外公更亲近些,习惯,喜好,都随了外公更多些。北城里有人传闲话,说庚芝兰玉树,满阶芳草,只知长外孙,不知长孙,就是说了。” 夏鸢蝶有些失神,意识地垂了垂睫。 “怎么,没有跟你提过外公里的这些事吗?”游怀瑾似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对你是无话不说、无所不提的。” “只听过一两句,没有这样详尽。” 夏鸢蝶心里迟滞地想起。 好像除了当年母亲的事,尤其这次重逢之后,游烈就没有她提过多少里的事了,不管是外公,或游怀瑾,像是全数忘了,任何话题都会避开们个圈去。 是知道她融不进去,还是…… “如真心想和你在一起,迟早是会带你去见外公的,”游怀瑾不知道想起什么,淡笑了,“位老人脾气古怪,别叫察觉你脾性。你去之前,多学些茶道茶艺,兴许聊时还能哄一两分开心。” 夏鸢蝶梗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游怀瑾这话经说得十分云淡风轻了,她还是听出了一点久远幽微的郁结。 难道,当年游烈的母亲带游怀瑾回拜访游烈外公时,位老爷对游怀瑾有什么刁难…… 这场父母婚姻又还有什么别的掺杂因素吗…… 陈年旧事,故人早去,夏鸢蝶疑惑也无从解答了。 只是一想起游怀瑾和游烈不约而同说过的,她和游怀瑾性有些相像。 夏鸢蝶就心里又沉了几分。 游怀瑾这关还没过,后面难道还有更难的? 她—— 思维停得戛然。 夏鸢蝶陡然回神,抬眸时冷汗都快来了。 ——她完全不记得是从哪一刻开始,她竟然对游怀瑾全然放防备情绪,只意识跟着的言语思维,听摆布。 游怀瑾更是表现得,就犹如雅温和又开的父母,对她和游烈的事情没有任何抵触。 可怎么可能。 反应过来的这一秒后,夏鸢蝶不自觉就绷紧了全身上的每一根肌肉神经。 “游叔叔,”夏鸢蝶将所有杂念按了去,她抬眸,眼神澄净而坦然地望游怀瑾,“您跟我说这些,应该也不是同意我和游烈在一起的意思吧?” 游怀瑾没有说话,可是慢慢靠到椅里,眼神深沉地望着她。 这样凝视半晌,才徐声开口:“如你是我,你会同意吗?” “我永远不会是您,”夏鸢蝶轻声,“所以您的答案,我不知道。” “……” “当年的事情,无论是资助,还是借款,我对您的感激感恩都难以言尽,在最后答应您的件事上——” 夏鸢蝶声音涩停,她垂眸,像是一次呼吸后才压情绪:“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信守当年答应您的、不游烈见面的事情。” 游怀瑾抬了抬眼,无声望她。 夏鸢蝶说完也没有抬头,她坐正,然后朝游怀瑾欠身:“最后一笔借款和利息,我在上个月经打到您的账户里,我知道这还不清您对我的援助恩情,原本是应该在还清之后拜访您的……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见您,请您见谅。” 茶室里寂静无声。 夏鸢蝶听见自己的心跳慢慢趋稳。 将心底的话全盘托出后,她反而有些迎接审判的释然。 ……也或许是一种彻底而麻木的无耻吗? 夏鸢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 而就在此刻,她听见安静茶室内仿佛错觉的一声:“你的还款,不是打给了我。而是游烈。” “——” 夏鸢蝶僵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