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燕琢城(十四)
把我养到今天,怎么就拖累我了呢?没有阿婆阿公就没有花儿了呀!”花儿抹抹眼泪:“您快好起来吧,熬过冬天,春天就能好受些。待春暖花开了,花儿也学那些贵人们,带您去城外走走。您不是喜欢吃鱼么?就去我们凿鱼的地方给您捞鱼,捞上来直接烤,那鱼别提多鲜嫩;您不是喜欢吃饺子么?明儿我就给您包!” 花儿越说越难受,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阿婆,您如果真有事,那您把我也带走。我也不活了!” “说的什么话!”阿婆忙打她嘴:“快别说了傻丫头!阿婆好着呢!你也好着呢!日子早晚会好的!” “是!”花儿抹掉眼泪跟孙婆显摆:“阿婆,花儿可厉害了。那白老二您知道吗?花儿能在白老二手下讨生活。光明正大讨的!” 她安抚好孙婆转身出了门。天已经擦黑了,这一日不用打更,她原本可以在家里歇息。但想到飞奴的样子,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一个人穿过薄薄夜色,看到很多行色匆匆的人。她逆行而去,一路走到白府。在府外徜徉很久,琢磨着如何跟白栖岭说。却看到獬鹰匆匆出府,见到她一愣:“巧了,二爷找你。” “白二爷找我干什么?” “白二爷自己会与你说。” 獬鹰不再多话,一路将她带进去。白栖岭人靠在塌上,并不因她进门而调整坐态。只是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一样。 花儿沉默半晌,见他没有收敛的意思,就叹气道:“二爷呀,您每次见我都这副样子,真让人害怕呀!我脸上写天书了?我偷您东西了?我与您有血海深仇吗?若是都没有,您做什么如此苦大仇深地看我?” 白栖岭知晓她伶牙俐齿,也不与她辩解多言,只是讳莫如深笑了笑。 “您笑得我慎得慌!”她又道。 “你找我什么事?”白栖岭问她。 “那您找我什么事?”花儿问。 “你先说。” “是。” 花儿将斟酌好的话说了:“白二爷,奴才有幸给白二爷办过几次差,您对奴才应当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让獬鹰再找奴才。” 白栖岭哼一声,心道这东西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花儿当没听见,又道:“但是二爷有所不知,奴才是柳条巷里最差劲的。衔蝉您见过了,那是燕琢城里数得上的姑娘;阿虺力大无比,为人憨厚正直,今日也进了您白府。还有一人,奴才觉着白二爷指定也喜欢…” 她觑一眼白栖岭,见他不为所动,接着道:“飞奴哥哥能把燕琢城里里外外的事情摸透,您刚回来,若是有这么个人帮衬着您…” “不需要。”白栖岭道。 花儿一时之间不知还该说什么,思忖之际听到白栖岭说道:“无非多个人,卖你个人情吧。” 花儿一听有些慌了,她的人情能值几文钱?那白栖岭定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才这样说。但她实在想为飞奴讨个营生,心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应了他,让飞奴哥哥好生过个年。 于是噗通一声跪地:“奴才谢谢二爷!” “就这么谢?”白栖岭终于坐直:“拿一样东西来换吧!” “什么东西?” “你这不值钱的小命吧!” 白栖岭动辄吓唬她,她已然不当真。他不是好人,可她也有老天爷护着不仅一次死里逃生,这显然令她胆子大了。眼睛逗趣儿地眨眨,问他:“您说吧,这次是刀山还是火海?刀山,奴才上;火海,奴才下。”花儿拍拍胸脯:“您只管信奴才便是!” 白栖岭见她这般模样,不带一点女子的羞怯和柔和,整个人如那街上跑的小童,满脸的顽劣相。这人命大、命硬,眼珠子一转就是馊主意,指望这种人跟自己一条心,比登天还难呐。 “你在我身边扮一个书童,大年初二随我出城去良清。” “去良清那是要经霍灵山的,霍灵山可是要命的地方。” “不是刀山你上火海你下?” “随您去一趟,那就是跟二爷同生共死过的人了,您保奴才一生富贵吗?” “我只保自己人一生富贵。” “我是二爷自己人!”花儿拍胸脯表忠心,白栖岭则点头:“那你跟我说说,你有两次夜里抱着药罐子干什么去了?” “奴才白日去码头帮二爷打探消息,夜里满城转悠当更夫,进家门蒙头便睡,哪还有力气抱药罐子出去?” 白栖岭眉眼一动,突然捏住她脸颊,一改适才的假和气,咬牙切齿道:“嘴真硬啊!” 花儿被他捏疼了,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抬起腿踢他,白栖岭快速闪开,将她一把推到窗前。她薄薄的后背撞到窗棂上,嘴巴快被白栖岭捏穿了,疼出了眼泪。 白栖岭凑到她面前,凶光所至,似起杀戮之心。花儿屡遭惊吓,此时已然哭不出来,但还是握住了他手腕,悲切道:“二爷…您松手,有话好说。” 白栖岭闻言松开手,将她堵在那动弹不得。花儿推他几次他都稳如泰山。她想从一旁绕出去,被他一把拽回来。她在他面前俨然一只小老鼠,而他是长着利爪的猫,一巴掌就能拍死她。 花儿缩着脖子,怯生生说道:“您莫不是有意于奴才?不然怎么注意起奴才一举一动来了?奴才夜里抱着药罐子给心上人送药也逃不出您法眼?” “心上人。心上人。”白栖岭念了两句,好个心上人。那让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