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契
覆没的结果。”
“所以你就宁愿一人犯险,也要去增加那么一点胜算?”安珞阳不禁嗤笑,她或许能够理解,能若让她像陈应诏那样,她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碰巧遇到了我,你可就死了!我师父跟你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陈应诏没有说话,但看他神色,没有半分后悔。
“那这场仗你们都多大几率能赢?”
“我估算三成,如果刀应猛死了,大约五成。”陈应诏顿了顿,接着说:“安姑娘,或许你觉得我一人之力微弱,但有些事我必须得去做,就算无济于事也不能畏缩逃避。”
“好嘛,你是大忠臣,我是真小人。”安珞阳扁扁嘴,语气低了下来,把他包扎好的脚移开。
陈应诏急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意思。”安珞阳笑出声来,不准备再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你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但体内还有一些余毒未清,外面正在熬药,待会就可以喝了。大概两天之后,这伤就能完全好了。”
“好。”陈应诏尝试着站起来,但中毒的右腿使不了力,只能跳着走动。
看他这幅滑稽的样子,安珞阳想起之前在南京被他重伤,一蹦一跳去的医馆,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噗呲一笑,拿来一只拄拐递给他,“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今天正好是当地人的嘈契,外面会举行盛大的活动。”
“嘈契是什么?”
“就是他们的的一个节日,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她们节日的打扮!这里的人还算热情,他们说我们可以在这养好了伤再离开。”
“好”。陈应诏跟着她的脚步走出房间。
房间外是较为宽敞的正厅,正厅的西侧还有一间房。门外是狭长的走廊,连接着向下的楼梯。
这是一座两层结构的竹楼,楼下是露天院子,院子里养了一群鸡鸭,厩房里还有头牛。周围搭了很多木架子,瓜藤沿着木架一直蔓延到房墙上,开了一墙黄花。
空气里飘着各种气味,有花香,草香,还有牲畜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发酵成一股难以言表的怪异气味,但并不是难以忍受。
院子里有两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在树下玩耍,看见陈应诏这个陌生人,有些怯生生的,提防着不敢靠近。
“他们爹娘去寨长家准备嘈契了,下午会有祀礼和酒席歌舞,听说会很热闹。”
安珞阳下楼去跟两个孩子打招呼,小孩只拿眼睛盯着,不回答也不说话。安珞阳从怀中掏出两块赤糖,塞进小孩手里。
小孩闻了闻,两人互相看了看,这才放进嘴里。孩童懵懂天真,天生青睐美味,尝到了甘甜的滋味后,很快就雀跃地笑了起来,放下了敌意,围在安珞阳身旁,用好奇地目光打量她。
陈应诏慢腾腾地下楼,蛇毒似乎有麻痹的效果,他的身体现在处于无法着力的虚弱中,连拄拐走路都支撑不了走多久,看来真的要在这里待上几天,等伤好了再走了。
安路阳回头见他眉头深锁,一直在尝试着正常走路,很快,之前割伤放毒的地方就有血丝冒出来,安珞阳试探着问:“担心战事?”
陈应诏点了点头,“已经一天过去,现在巡抚大人应该已经带兵到了城下。”
安珞阳劝慰道,“你现在担心这,担心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心系家国天下,胸怀凌云抱负,但如果你不能现在立刻跑过去奋战杀敌,就好好的放下心,安安稳稳地养病。”
“可……”
“陈应诏!”安珞阳打断他,笑道,“你觉不觉得很奇妙,数十公里外的地方就要发生一场战事,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依旧过自己的日子,庆祝自己的节日。”
安珞阳说完,转头看着陈应诏,与他双眼对视。
她的眼睛含着浅浅笑意,流转着灵动的光,与以往的戏谑和狡猾不同,此刻,在她的眼中,陈应诏莫名地看到一种,让他心生触动的东西。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群身着明艳服饰的男女,端着盆,有说有笑地,簇拥着往东边走去。
安珞阳俨然兴趣浓厚,“陈应诏,我想去看看,你去吗?”
陈应诏摇头,“我行动不便,还是不去了吧。”
“也是,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听到那边传来的吆喝声,安珞阳带着两小孩,立刻就往那边跑去,边跑边交代,“对了,灶上熬着药,待会你自己喝了。
陈应诏留在原地,望着安珞阳跑远的背影,她穿梭于树木丛中,头上的青色流苏随风飘荡,宛如一只翠鸟,轻快愉悦。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虽然他和安珞阳不是一样的人,却能稍稍理解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