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
说道:“咱哥俩应该不至于忙活到最后来一个平手,你输的可能性更大,这都半年多了,宋弥新愣是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你啊,当我饶你半年的。我这都饶你半年了,要是赢了再加一架空客A321,不算欺负你吧。”
辽原侧眸看他,扯出一个笑:“行啊。”
“冲。”
隋意真的去冲了,步子直直地朝着许如柏走过去,辽原撤回眼神,正要往前走几步拦住宋弥新,脑子里倏忽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宋弥新低着头凝视着一处地方,手指按照记忆一路攀爬向上,停在了裤腰上方,指尖摁了下去,他想起来了,那里有颗痣。
唇角勾起一个笑,他倒退两步,靠在兰博基尼的引擎盖上站好。掌心圈起拢着自打火机里跳跃出来的火光,白雾缭绕在风里,他拎着烟,由着它在风里隐燃,指尖一丛暗红忽明忽暗,恰好宋弥新追着happy跑过来。
手臂一伸拽住她,宋弥新手里抓着飞盘,不悦地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宋医生冤枉我,”他侧脸看向卷闸门内,抬了抬下巴示意,“是隋意不肯走。”
修理厂外围是铁门,里面有一道卷闸门,平时许如柏吃住都在这里,卷闸门内分了几个区,有单独的卧室。主区域是待客区,隋意和许如柏就站在那儿,昏黄的灯光笼罩两人,留了一头锋利短发的女人双手环胸身体后仰,明显是耐心不够了。
她甩开飞盘,看happy追出去,忘了手臂还被辽原逮着,下意识想过去解救好友,走出去两步又被辽原拉回来。
“烦不烦,松手。”宋弥新毛了。
辽原敲了敲烟灰,眼神挪回来看她,喉结滚了一滚,刻意哑着声音蛊她似的,淡道:“我还有别的痣,你想不想看?”
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连呼吸都炽热起来,她稳住情绪,冷淡地撒谎:“不想。”
“下次撒谎把你耳朵遮住,”辽原笑了一声,视线若有若无咬着泛起粉色的耳垂,学着她的腔调拿话刺人,“不就是眼馋我的痣,又不好意思说想自己想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宋弥新一声不发地盯着辽原,眼睛慢慢眯起,错叠的睫毛眨了眨,故意让他难堪似的:“那你现在脱,给我们大家表演一个,我给你录像,明天头条就有你。爆,京航某机长冰天雪地当众脱衣裸奔,疑似神经病院没约束好让其逃脱。”
“那不行,”辽原松开手,“天冷,容易感冒。”
宋弥新退开一步,高抬着下巴睨他,语气冷到不能再冷:“我和许如柏真有事,能把你朋友拉走吗?”
“行。”
那只杜宾在宋弥新身后不远处立正坐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溶溶月色里,它像是宋弥新的忠诚守卫。
宋弥新转身要把杜宾拴好,辽原喊住她:“宋弥新。”
她没回头,脚步顿了一下,听见那道低低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你会想看的,”嗓音一顿,“也只给你看。”
狂风在这一秒扑过来,旷野的气味密不透风的笼罩她,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旷野的味道,香水融合了体温的热,后调揉成了温暖的春天,在皑皑白雪还覆盖着的冬天里,他亲手制造了一个春天,把她包裹。
心跳狂响,宋弥新垂下眼睫,指腹压在轻颤的眼梢,也掩住了眼底那抹瑰色。
原来少女时期的喜欢就算枯萎,也能让他随手拨弄两下,就长出新的嫩绿小芽。
真不公平啊,她想。
她又一次看见将天空揽进怀里的少年,他隔着多年后的万重山,宣战道:“咬定青山不放松。”
又在冬日的夜晚,言语笃定且自信地告诉她:“你会想看的。”
一成不变是他刻入骨子里的骄傲和自信。
而那一叶轻舟,也在过万重山后,淬炼出一身钢甲铁骨,反骨丛生,她回眸看他,嗓音轻轻,却蕴藏雷霆万钧:
“不,我不会。”
直直望过来的视线僵了一下,辽原拿开烟,绕到主驾驶开了门坐进去,嶙峋指骨搭在唇畔,牙齿重重啮咬下去,在想宋弥新刚才那个眼神。
漠然又冷酷。
她太难追了……辽原握紧方向盘,倒车停在卷闸门门口,说道:“隋意,我们走了。”
隋意还不愿意走,他缠着许如柏要微信要了半天,只要到一个加顾客用的死号微信,朋友圈都是关于修理厂的,头像是一辆在雨夜疾驰的黑色跑车,很明显不是私人号。
磨了半天没个结果,再磨下去怕灶台火太旺了直接把饭烙焦了,索性上了车,蜷起腰腹透过主驾驶的车窗看向许如柏,说道:“许老板,我们下次见。”
兰博基尼开出修理厂,几粒碎雪让风打着旋儿飘在车顶。
“操,”隋意哀嚎一声,“我唾沫都说干了,这个许老板还是不拿正眼瞧我啊,还建议我以后买车险走车险,估计是不想做我这个生意,我找她说话她都是回复一个字两个字,你有招吗?”
辽原紧盯着前方没有说话,兰博基尼的速度在无声里加快,引擎轰鸣,在雪夜里飞驰,黑色轮毂飞快碾过道路上的碎雪泥水,溅向道路两旁。
车内氛围冷滞,隋意摁着太阳穴揉了揉,心知辽原多半是在宋弥新那儿碰了钉子。过了许久,都快到家了,隋意忽然坐直,说道:“把我车保险杠撞进去,下次我开这个去找她修。”
“你确定?”
“我确定,”座椅调整回原先的角度,隋意抻平腰腹,“你撞吧。”
辽原应了一声,操纵着兰博基尼猛地急速倒退,轮毂重重擦过地面,两道黑色的曲线蜿蜒对折,黑色线条似一把锋利的矛,他掌住方向盘,眼神冷静地朝路旁撞了过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