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糖
少女不知疲倦跑着，惊动了白鸟，惊动了红枫，她在湛蓝的天空下张扬而肆意地奔跑，仿佛要燃尽自己所有的生命。 “停下！人类！” “放肆！” 欧若拉根本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数道呵斥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开。 燕棠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眼前陡然一黑，她似乎撞上了什么人。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行将朽木的她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力气，而被她撞到的人却纹丝不动，仿佛她只是一片轻盈的羽毛。 再次恢复视线，燕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脑海有些断片，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就坐在地上了。 她呆呆地看着手，手被蹭破了皮，流出点点鲜血，燕棠下意识将手指放进嘴里。 血液入口，应该是腥的，她却还觉得苦...... 突然她感觉到有几道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随后她好像被一道更强的气息笼罩住，其他视线也随之消散。 燕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的事，她似乎撞到了什么人。 抬头，她撞进了一双酒红色的眼睛里。 很美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花园中的那杯红酒，可惜她嘴里太苦，尝不出那甘醇的味道。 燕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爵。 剧场的妆造，将那双湖绿的眼睛晕红，他的气质十分内敛，但依然有着强大的存在感，只要简单站在那里，就能被所有人的目光追随。 甚至有时候燕棠都会怀疑，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一个吸血鬼，为了捕获人类而演化出了最完美的皮囊。 “小姐，注意看路。” “对，对不起。”燕棠慌忙急乱地起身，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起来，反而让自己更加狼狈。 似乎是看不下去，王爵伸手扶了她一下，燕棠终于在他的帮助下重新站直了身体。 剧本直到这时，欧若拉才注意到了对面的男人此时的衣着打扮，典雅华贵却丝毫不张扬，那张脸也极为俊美，不似人类，想起之前那些要撕裂她的奇异力量，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血族？ 想到手上的伤口，刚才那些摄人的力量，欧若拉喉间一紧。 燕棠此时的心情和欧若拉一样紧张。 欧若拉担心见了血的血族会直接失去理智将她啃没，燕棠则是担心那些力量会不会真的将她撕碎。 不过在王爵的眼皮子底下，应该不至于。 “小姐，你看起来很糟糕。”男人说道。 对于这个神秘的种族，欧若拉是敬畏的，“抱歉，大人，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快些，快些离开这里，不是故意冲撞到您的......” 男人没有在意，“记得处理手上的伤口，还有膝盖。” 燕棠微微一愣，她都没注意到自己膝上也有伤。 男人带着他的手下们与她擦肩而过，燕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手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颗糖。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欧若拉没想到，她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最后的善意，竟是来自陌生人，来自血族。 欧若拉死了，她像一株枯萎的玫瑰，倒在了梦中的小花园，白鸟振翅高飞，飞向天空，她也好像变成了一只白鸟，飞出了阿米维亚宫，飞出了帕兰纳。 * 燕棠并没有真的被剧场“撕卡”，她是以一种“灵魂出窍”一般的状态见证了之后的一切。 她看到王爵也去了西里尔和艾丽莎的订婚宴，他身边跟着的下属向他低声报告，说所有的人类贵族基本都在这里，如果有看上的，就挑回去做血仆。 这时的欧若拉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方果然是血族，而且看起来地位很高的样子。 欧若拉看向男人，想谢谢他的糖，却也知道对方现在是看不见自己的，忽然她再次对上了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欧若拉觉得他应当是看见了她。 燕棠觉得，阿特莱尔不一定能看见欧若拉，但王爵应该是能看见她的。 阿特莱尔，是王爵在这部片子中所饰演的角色。 她向对方轻轻笑了一下，比了口型道了句，“谢谢”。 绚烂的水晶灯下，舞池中翻飞的裙摆，轻快又优美的圆舞曲。所有人都在跳舞，中途骑兵队长小心地从一个角落进来，而后在西里尔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西里尔脸上露出了惊愕又痛苦的表情。 燕棠不再看他。 意识渐渐消散，燕棠如走马观花般地看过了欧若拉的一生。 欧若拉和弟弟一起生活在贫民窟，还有其他孩子，他们都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贫民窟很不安全，时不时就有孩子离奇失踪，几天后又会在臭水沟发现他们伤痕累累的尸体。她和布莱特每天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确定彼此还在不在。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年，在一个深夜，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有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将贫民窟中所有的女孩都集中起来，而后以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打量着她们每一个人，似乎是在评估她们的价值。 最后，那对夫妇选择了她。 那对夫妇就是埃弗拉公爵夫妇，被选择的女孩就是欧若拉。 欧若拉原本也不叫欧若拉的，只是公爵夫妇说公爵家的小姐怎么能有一个贫民窟带出来的名字，于是就给她改了名字，还说以后她就是他们的女儿，之前一直养在乡下的，公爵府的大小姐。 一开始欧若拉是不愿意的，但是公爵夫妇知道她的弟弟布莱特，他们以布莱特的性命做要挟要她听话，欧若拉没有选择，只能妥协顺从，从那以后，她就成为了公爵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帮助他攀上王室的棋子。 之后，欧若拉就遇见了西里尔。 燕棠看到了他们二人在一起看书，西里尔带欧若拉逃课一起去小河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