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动，不是幡动

迟夏清咳一嗓子，岔开话题：“爸，俞静妈妈，也就是江宁阿姨，过几天想去咱家当面感谢你。”

迟则安瞥了眼心虚的儿子，给他面子，配合道：“不用这么正式，这两天……你们几个下午……”

安歌默默吃饭，因为陆嘉葭的关系，沈眠几人不怎么搭理她，也没为难。

她想等俞静清醒再回学校，但求一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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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司前，迟则安递给陆嘉葭一封信：“这是俞静单独写给你的、遗书。”

迟夏等人闻言，默默离开病房。

迟则安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温声解释：“嘉葭，这封信警察那边收取存证过，所以现在才交给你。不要难过，是你救了她。”

“谢谢叔叔。”

“嗯，我走了，你慢慢看。”

“再见。”

陆嘉葭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拆开信封。

薄薄的信纸上，铺满一个个工整的方块字，力透纸背，透出字迹主人的认真、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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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MR.9452：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等我走后，也许会在某个社会新闻上瞅见？

嘻嘻，依我俩的缘分，很有可能。

别为我难过，不值得。

昨晚的雨太大了，我孤零零地站在操场上，打着伞也淋成落汤鸡，真的特别委屈。

今天，他们还要在我血淋淋的伤口上翩翩起舞，说只是个玩笑，别开不起玩笑。

“猪婆，你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呢？”

“猪婆，你不会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吧？”

“猪婆，你见过哪个男神喜欢坦克？”

我，确实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

我不知道匿名信是谁写的。

男不男神的，有毛线关系。

我只是被一句话吸引——“你胖胖的身躯里住着可爱可贵的灵魂”。

然后感激涕零，不可自拔。

我，有自知之明。

我努力忽略心底的猜忌，于是真的忽略了。

我刻意逃避，只想去求证一件事。

这个世上，真的有一份纯白干净的喜欢，属于丑陋肥胖的坦克——我，俞静。

我没想过玷污这份美好。

只是想去看一眼。

直到亲眼见证，这份美好是我臆想的虚幻，我才死心，不再挣扎了。

他们围着我笑，笑得意味深长。

我逼着自己一块儿笑。

因为我知道，但凡多掉一滴眼泪，他们就能多笑一天。

这是我过去多年总结的宝贵经验。

为什么把这些潮湿晦涩的秘密告诉你呢？

我来世间这一趟，过得好辛苦。

那走的时候，至少有个真正的好心人知道，我为何离开的吧。

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

我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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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葭把信看完，仔细叠好收起。

她深呼吸，再极缓极缓地呼出一口气，反复三次。这也是她总结的排解难过情绪的宝贵经验，呼气越缓越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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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俞静醒了。

江宁第一个发现，踉跄着去找医生。

俞静只看到妈妈跑出去的背影。愣神的功夫，病床前又围上来五个表情略微激动的同龄人。

她看着他们，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安歌：“你醒啦！”

沈眠：“别怕，你妈妈去喊医生啦。”

周子瑜：“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俞静神情僵硬，没什么反应。

直到，陆嘉葭笑着问——

“MR.397，猜猜我是谁呀？”

俞静的表情终于有了几丝起伏，盯着陆嘉葭看了几秒，苍白的唇瓣哆嗦着挤出笑容：“是你啊，真好。”

陆嘉葭桃花眼里泪珠盈盈：“很高兴认识你，俞静。”

对方笑了，肉肉的脸颊浮现一对可爱的酒窝：“很高兴认识你，MR.9452。”

很快，江宁和医生走进病房。

她攥着女儿的手狂掉眼泪，激动难言。

俞静自杀前也给妈妈写了信，迟则安委托陆嘉葭转交给江宁。

她看后泣不成声，短短一天，好像要流尽这一生的眼泪，鬓角白发突生，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

陆嘉葭等人悄悄离开病房，给母女俩消化情绪的空间。

医生检查完，告知病人恢复得还行，最好再住院观察一周。

他叹息一声：“心病难医，你们家属朋友多陪陪她吧。”

江宁：“好，好，好！”

病房里只剩母女俩。

俞静笑笑，嗓音干涩：“妈。”

江宁抱着她痛哭：“傻孩子，即使人人都笑你丑陋如猪，你也是妈妈的宝贝啊！”

俞静目光动容，擦擦妈妈的眼泪：“猪很可爱的，我要养一只荷兰猪！”

“嗯，妈陪你养。”

“静静，别再这样吓妈妈，好不好？你不喜欢学校，那就不学了，咱回家。妈妈以后哪都不去，就在家陪你。”

走廊上，五人相对而立，有凄凉压抑的哭泣声从门缝里隐隐传来。

安歌开口道别：“我先回学校了。”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没等回应，她就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其他人：“……”

沈眠撇撇嘴，没说什么。

陆嘉葭沉思片刻说：“你们也回学校吧。俞静性格内向，这会儿情绪不稳定，大家都在这陪她，也是一种压力。”

周子瑜：“行。看见我们，她容易联想到那群欺负自己的同学。”

沈眠：“嘉葭，你呢？”

“我留下来帮忙。俞静父亲在外省出差，她跟继母关系恶劣，指望不上。江阿姨联系的看护明天才能到岗。下午江阿姨回医院时，碰到三中的几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