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不尽
石头雕刻的精致围栏,一只喜鹊在空隙中来回穿梭,露出一双黑豆一般的鸟眼向外瞧瞧,再回到无人的草坪上跳跃,偶尔鸣叫一声,不大一会儿便有另一只前来回应,不知是从哪飞来的,“闲聊”几句,两鸟又如约定好什么一般,一同飞走了。
迷茫的人总觉得与自己无关的生活更为舒服,哪怕是鸟生,简单的只要宣泄生物的基本欲望就能满足,怪就怪在多长了个人脑子,非要去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儿,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不重要,悲观只需要一个缝隙便能钻进心里,除非换双眼睛。
草坪上的喷淋头转着圈洒水,时而快时而慢,水花甩出完美的弧度,像极了一个人穿着透明的裙子跳着十分滑稽的舞,无数针尖般大小的水珠迸溅出来挽留阳光,彩虹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吴惑的校服白的发光,当他拧开门锁,尚还敞着门,像是在等谁的到来一般,郁欢不紧不慢的刚上台阶,嘴里叼着一根奶提子,目光划过每一道瓷砖与瓷砖之间的缝隙,却在踏进门槛最后一秒回了头。
“吴惑!”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望去是个十分年轻的女人,留着一头乌黑的长直发,穿着白色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看样子年轻时尚有活力。
待看清了是谁,吴惑一把将郁欢拉进了屋子,急匆匆想要关门,没想到女人几步上前用脚抵住了防盗门,探着脑袋观察屋子里的一切,是看清了值钱的家电和豪华的家具陈设,语气格外的阴阳怪气。
“我是来找吴昊的,你爸呢?”女人用手撑着门,一点点寻着机会半个身子蹭进了家门,最后直接一步踏进去,一副来找茬的样子,环抱胳膊挺直了腰板,那昂首挺胸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吴惑索性不管了,任她进了门,郁欢还没明白这人是谁,来干什么,有些摸不到头脑,站在一旁仍嗦着自己手里的那根化的差不多了的雪糕,“你好,请问……”她十分礼貌的问道。
“你又是谁?”女人上下打量着郁欢,长的不起眼,穿着校服,土了吧唧,一股子穷酸气,心里给了郁欢这样的评价,理所当然也没把她当回事,十足轻蔑地问。
郁欢听着拘束起来,被如此质问,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吴惑甚至都没把这个女人当做一个能与自己平等沟通的生物,如空气一般,她爱站便在门口站着好了,只有被关在笼子里的黑狗,冲着门口狂吠,像是见着什么敌人一般,爪子不停挠着栏杆,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给人家一口,已经能够听见它犬牙咬的响,那声音像是电视里打的快板,果然主人不喜欢的东西,它也不喜欢。
“吴昊呢?”女人见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她是来找人的。
郁欢知道吴昊是吴惑的父亲,不过这么多年自己也见不上几面,仅有的回忆里那是个说话眼珠子能转好几圈的人,仅仅是对上几句话,感觉像是被脱了衣服一般,心里所想一览无余,是带着目的与人交往的,郁欢甚至觉得哪怕是吴昊的一声咳嗽,背后都藏着深意,与吴惑完全不同。
吴惑从冰箱拿出冰格,挖出冰块盛进杯子里,往嘴里倒一块,咔嚓将其咬碎。
“吴叔叔没在家。”郁欢左看看右看看僵持着的两个人,抢先回答。
吴惑情绪十分稳定,至少在郁欢与他相处的这么多年,一直像是一辆平稳行驶的汽车,更不要说什么大喜大悲,他总能想到发泄情绪以外的办法解决问题,结局又异常的完美,甚至于让为难他的人主动同他认错,郁欢是如何也学不来的。
“我问他呢。”女人似乎打定主意给吴惑点脸色看看,话里话外都是要刻意针对他。
“要不你给吴叔叔打个电话?问吴惑他也不知道呀。”郁欢下了心做和事佬,纵然是不想以小人的心思揣度他人,但这女人就差把篡位二字写脸上了,以自己对吴家的了解,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嘴上总不好冒犯,故此,郁欢仍是客客气气的,破天荒脸上堆着假笑,虽然难看,也比吴惑难堪要好。
“不说话就能改变事实了?我告诉你,吴昊已经不爱你妈了,他跟我保证,等你高考之后就跟你妈离婚,到时候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最后都得是我的。”女人见吴惑无动于衷,气急了,这爷俩她一个也弄不明白,本来还想装个样子,如今管不得许多。
郁欢杵在两人中间,好家伙当事人没一个感到尴尬的,她到是先替他们尴尬了,“这跟吴惑没关系,你们大人的事,你们解决哈。”生怕一句话说错了,本着不得罪人家的原则,礼貌拒绝纠缠。
“关你什么事,你跟吴家什么关系,轮得到你说话。”得,枪口准确瞄准看起来像是软柿子的郁欢,女人将来自吴惑的怒火撒在郁欢身上,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一副温柔的样子,说起话来尖酸刻薄,一句话刚说完,在重新打量一番郁欢之后,冲着吴惑:“你眼光也不怎么样,找了个什么土包子。”
“额……”郁欢这次被为难脾气到是好了不少,脑子跟不上那女人的嘴,兴许是信息量太大了,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羞辱了。
“让吴昊来找我,懒得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说。”女人见郁欢攻击力为0,算出了气。
“你是畜牲吗?满脑子龌蹉腌臜?”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吴惑冷静的反问。
女人被问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怒火倒是烧的更猛烈了。
“他不会找你,已经玩腻了。”吴惑补充道。
“你放屁!”女人愤怒的打断他的话。
“别不高兴,一双破鞋,会供起来?”他像是观赏马戏团里的动物表演一般看着门口的女人,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吴惑的神情似乎变了一个人,看得郁欢也是毛骨悚然,一双眼足以盯得人家脊背发凉。
“吴昊爱我,小屁孩懂什么?”女人不大服气。
“吕薇能提供人脉、钱、家庭和睦的人设,你呢?提供爱情?爱你卖多少钱一斤?”吴惑质问,说罢连他自己都被这蠢女人逗笑了,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爱你,爱的人都找不着了。”看着女人站在门口还想争辩些什么,那不甘心又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为了我背叛家庭,他是爱我的!”女人仍争辩。
“我以为你至少为了钱,他不是为了你背叛家庭,是白给的为什么不要?”吴惑继续说,语气里十分罕见的对愚蠢生了怜悯,故而愿意多回答一点。
“不可能!没有道理!”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但一切都不过是吴昊演的戏,让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