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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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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姐姐,我和前男友复合了。”刘依雯尽量挑着让自己安心的话说,“我们努力工作,节省生活,争取早点存够彩礼,到时候他就能娶我了。”

“前男友?”姜念尔大骇。

刘依雯低低地笑:“看把你吓的,不是那个暴发户。是我之前的男朋友,我爸妈要五十万彩礼,他拿不出。”

姜念尔截住了后面的话:“哦,我懂。”

刘依雯不说话,似是自言自语一句:“等我们存够五十万,就算买断了我们的父女母女关系吧,他们养我应该也没花那么多钱。”

姜念尔伸手捂住刘依雯因为输液而冰凉发麻的手臂,犹豫了半天才不紧不慢地说起来:“我才毕业的时候跟你一样,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努力攒钱,还清了自己的助学贷款,还供我妹妹念了医学院。”

刘依雯诧然:“医学院至少要读五年的。”

“是啊,读五年根本就不够。你看那些大医院的年轻医生,都读研读博,还留学。我也想让我妹妹继续念,可她没有。她说中医专业读不读研不重要,重要的是多积累经验,谁知道是真话假话,反正一毕业她就跟同学结婚去了人家的老家,在一个镇上的中医诊所当大夫。”

姜念尔往后靠着仰头看天花板上的小灯:“有时候我也生气,拼死拼活供出来一个医学生,到头来跑乡下去当赤脚大夫,可我知道她也是没办法。”

刘依雯很是好奇:“为什么?”

陈实在那边也支棱着耳朵听得认真,姜念尔笑了笑:“还能为什么,我家没儿子,父母就望女成凤,往死里逼孩子。我妹妹跟着别人远走他乡,就是为了脱离苦海啊。”

“不过”,话锋一转,姜念尔把手略微往下挪一挪,捂着刘依雯冰冷的手背:“我供我妹妹念书,和你赚钱攒彩礼给你弟弟娶妻买房可不一样。”

她没打磕巴,一点都不留情面:“这样过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辛辛苦苦攒够五十万拱手让出,然后自己的小日子再从零开始,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刘依雯沉默不语,她有什么资格讲公平呢?父母终归是养大了她,真要跟她讨养育之恩的话,割肉还骨又有什么用?他们要真金白银。

姜念尔看输液袋见了底,扬手摁了呼叫铃,两个人沉默地看着护士来换了药,过了许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像是说给刘依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家人应该是你的后盾,即便是不合格的家人,那也不该是深渊。”

“就像我的父母,他们虽然不是很合格,但所有的出发点依然是爱的本能。”

*

老陈夫妇让陈实跟姜念尔去思城过年,姜念尔知道公婆宽容,但她是个懂礼数的,不能仗着这个就不知分寸,很是乖巧地表示要和大家一起过年。

陈家虽然没了老辈儿,但兄弟们感情甚笃,这么多年每逢春节,三家都是凑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姜念尔落落大方,对陈常和陈凌谦恭尊敬,仿佛之前从来都没被长辈教训过。

陈凌家的堂姐陈樱穗第一次回国,还带着丈夫,见姜念尔第一面便来了一个贴面吻,姜念尔虽然有点吃惊,但面上不动声色,很是亲热地叫姐姐,但她也敏锐地感觉到陈樱穗对她似乎有点敌意。

没错,是敌意。

她有心理准备,陈实提前跟她讲过这个堂姐性子骄矜,说话夹枪带棒,实则欺软怕硬,就嘴上逞能,让她多担待。

这堂姐二十来岁在国内服装设计领域初出茅庐时曾经展露锋芒,陈实还给姜念尔看了那个获奖的系列,但很不幸她只是昙花一现,此后就再也没出彩过。索性这个堂姐如今也没什么事业心,在一个时尚品牌做一个普通设计师,丈夫生性浪漫又将她捧在心上,于是就安安心心地在巴黎享受生活。

在场那么多人,陈樱穗单单给她贴面吻,似乎是想见她失态出丑,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吃饭时这股敌意就明显得多了,连陈璋都忍不住数次清嗓子示意陈樱穗注意些。

陈樱穗充耳不闻,一直在饭桌上讲一些有趣的国外见闻,还切换着英语和法语跟自己丈夫聊天,那法国男人只是微笑,因为不懂中文而甚少说话。

陈樱穗时不时就把姜念尔拎出来点一下,问她见没见过、听没听过、知道不知道,姜念尔别说出国留学,出省出差都忙得鬼投胎一样,连国内什么风景都没看过,更别提那些西洋景儿了。

姜念尔也不上心,不卑不亢地回答没见过、没听过、不知道,丝毫不见忐忑和尴尬。

陈樱穗来回颠倒地说这些,无非是看不上她的出身。

呵,姜念尔暗地冷笑,这算什么家人。

这些年她不说走遍全国,但也差不多少了。

每到一处地方她只能在火车上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到了地方就是忙前忙后地去解决问题,有两年建筑市场繁荣,全国各地都是在建房子建厂,除了冬季环保停工那两个月,春夏秋三季她都跑在路上,干的多了,她早就能独立完成维修工作。

除了三环减速机,她还在学看图画图的时候掌握了行星减速机的常见维修方案。

她能干的,远远比他们表面上看到的要多。

如陈樱穗所想,姜念尔是没看过什么美景,但她见过底层世界里全无遮拦的世间百态。

去赤峰时她水土不服,又烧又吐的起不来床,又遇大风,在诊所扎了液体后找根树杈挑着输液瓶坐老乡的三轮车去工地,客户最后还硬砍掉了五百块维修费。

去延安的时候是一个早春,因为温差大感冒发烧一头栽在土坑里,客户是本地人,他老娘亲自来做了饭来照看她一天。

去杭州时是一个盛夏,她没时间去逛逛西湖看断桥走一走苏堤,只记得那太阳几乎要把人烤化,干活的时候心跳剧烈,仿佛下一刻就会猝死。一个老板当着她的面给秘书打电话让把自家女儿接来搞一场现场教育,女孩儿穿着防晒衣撑着阳伞被父亲拉过去,满脸都是鄙夷和不屑。老板就指着她跟自家女儿苦口婆心,说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吃这种人下人的苦。

去东州的时候,她不愿意麻烦闵亦山,晚上跟客户吃饭时不知道喝了多少,强忍着清醒出了饭店,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住在哪家宾馆,本来是想在马路上走一走散散酒气,结果一走走了两个多小时,在凌晨迷路走到一座桥洞下,跟一个精神失常的拾荒大姐躺在地上睡了两个小时后,被巡警揪起来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她至今对东州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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