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四
哈哈,我先走啦。”
“祝你今天不会被他赶出来。”
“花儿姐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又哪次没被赶出来?不过,还是借你吉言啦。”
燕川植物园风景秀丽,花朵缤纷繁目;亭台水榭别有风致,灰墙茅屋古色古香;出水芙蓉于夏风中微微摇曳,潭水不时泛起涟漪,可见金鱼摆尾悠游。然而就是在这美丽的植物园中,最近却出了件怪事:园区内无缘无故出现了三棵怪树。
这三棵树的树干和枝桠上缠着花藤,形似人体,模样栩栩如生、浑然天成,引得不少有人驻足赞叹。但管理员深知园内原来并没有这样的东西,也没看到有人把它们送进来。换言之,这三棵人形树是凭空多出来的,并且目前已有一家四口在园内失踪。
由于植物园内的监控设置点较少,很难知晓当时的具体情况,相关知情者也仅有园内小卖部的老板。他说,前天傍晚收摊时,他发现失踪的那家人租的帐篷还孤零零地立在草坪上,同时四下无人,随身物品都丢在帐篷里,于是就报了警。
警方虽然未寻到这一家人的影子,却在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那三棵异树。而且,尽管树皮和枝叶样本的化验结果显示,那就是植物细胞,无法看出是否由动物细胞异化而来,但从树的形状和大小,以及散落于树周围的碎布料来看,它们应该是一家四口中的夫妻和小儿子。
老板将他的口供给奉命前来调查此事的卢那和晨星复述了一遍。他之所以对这一家人留有印象,是因为夫妻俩似乎非常宠爱他们的小儿子,和他一起穿着印有恐龙图案的亲子装,问他这个要不要吃、那个要不要玩,恨不得把小卖部里所有的东西都买给他。而站在一旁的女孩却衣着破旧,备受冷落,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另外,他还添油加醋地说,这三棵人形树太瘆人,警察又莫名其妙地放弃搜查,心里有点怕怕的。
看着或站或趴、相互背对背的三棵人形树,卢那眼前不禁浮现了这样一幅场景: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丈夫措手不及,以至于连逃跑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木化了;妻子和孩子目睹了这难以置信的景象,连忙惊慌失措地逃跑,却突然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孩子也因此摔跤,永远与地面相触。
“女儿不在。”他指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是啊,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晨星说,“一件案子一旦转移了调查权,警方就不可再过问,全权交由部门处理。”
“我明白。现在就只有我们能救她。”卢那回应着,同时在心里思考起来:犯人为什么没有把女儿也变成树木?难道在此之前,女儿就已经逃走了?还是说犯人把她带走,是另有打算?说起来,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形树好像在哪儿见过?
裹挟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热风,如悠扬的歌声般飘扬而来,又悠缓而去。卢那循着渐近的人声看去,只见一对看上去像是姐弟的一对男女散着步慢慢走来。男人的扮相颇为奇特:黑色鸭舌帽,黑色背心,黑色的休闲服外套,一副不嫌热又不怕人他人目光的样子;女人则穿着一件素雅的长裙,俨然一位端庄脱俗的淑女。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卢那登时双目圆睁,进而横插一步,拦在她面前道:“请问你是开花店的吗?”
同行的青年明显对卢那的冒昧之举感到不悦,正想上前一把推开他,却听花怜人意外地道:“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是跑外卖的,经常路过你家花店。”
“原来是这样。”花怜人温和地笑道。
“你的店里,似乎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卢那意味深长地说。
“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花怜人想了想,无意间瞥见前方的人形树木,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卢那跟在她身后,视线虚虚地浮于枝桠上,“和你橱窗里的装饰木偶很像吧?”
“的确很像。”花怜人道,“我前头来的时候,明明都还没有。”
卢那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你店里的木偶是从哪儿来的?”
“我自己做的。”
青年无法容忍花怜人与卢那继续近距离相处,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拉走了,“花姐姐,前面的亭子里有很多人,我们到那边瞧瞧吧。”
突然被拉,花怜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回头看了卢那一眼,和青年快速走远了。卢那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也走吧。”
“走?去哪里?”晨星问。
“跟着他们。”
“为什么?”
“因为那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犯人。”
晨星怔了一下,震惊道:“不会吧?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姐姐,怎么可能会是将一家人变成植物的犯人?”
“她刚才说,她前天来过这里一次,正好是那家人失踪那天。而且你也听见了,她承认她店里有和这人形树一模一样的木偶,还是她自己做的。她从事的职业与花草有关,说不定就以此来伪装身份。”
“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能证明啊。”
卢那不置可否,又不容置疑地说:“晨星,你认为她今天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为什么?”
“她杀人是为了把他们当作艺术品放在橱窗里装饰,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艺术理念,受害者的长相和形体自然必须得符合她的审美。前天她来植物园,偶然间看到杜辰后起了歹心。于是杀了杜辰的父母和她弟弟,把他们变成怪树。然而阴差阳错之下,杜辰逃走了,所以她必须回来寻。”
这段话把假定前提作为了既定前提,除去这点,尽管乍一听没有明显的逻辑硬伤,但总归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看晨星仍然半信半疑,卢那提议道:“那我们就让她自己说吧。”
青年的速度很快,而两人的跟踪技巧又着实不怎么样,所以不一会儿就把他们甩开了。少了两只烦人的跟屁虫,青年的心情顿时放晴了,他看了看对现状依旧一知半解的花怜人,低下头,有些紧张。
静谧的园林一角阴凉舒适。他羞涩地顿了顿,几不可闻地说:“那个,花姐姐,有件事,我一直在心里憋了许久……”
“什么事?”花怜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我……我……我喜……喜……”
青年吞吞吐吐良久,正想说出“欢你”二字,却见一道人影与花怜人擦肩而过,顺手勾走了她的包。
“啊!该死的小偷!快把花姐姐的包还回来!”
青年当即发狂,顾不及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