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白家兄弟,肩上挑着万万里江山
座金钩坊也不留着。” 白行尘颔首,似有几分赞许,又问道: “之后如何善后?” 纪渊摇了摇头,平静道: “恰巧认识一个腾龙峰的监工,品性不错,交由与他,我也能放心。” 白行尘眸光闪烁,澹澹道: “人心易变,区区监工,未必经得起荣华富贵的层层考验。 过个三年五载,等你再来的时候,也许这里跟此时没什么两样。” 纪渊抿了抿嘴唇,扯出一丝极薄的线条,冷然回道: “殿下,我不过路见不平,顺手为之,何必烦恼这么多。 三年五载,人心变化,成良沦为孙韬、孙略之流的地头蛇,又如何? 无非杀之,再扶一人。 最起码,龙蛇山曾有过三五年的安稳日子不是么? 就像洪水滔天,以我一人之力,撑死了也就救几十条性命。 该怎么赈灾,该怎么重建,该怎么收容流离失所之人。 这些不应由我来做,不应由我去想。” 白行尘微微一愣,轻皱眉头。 过了一二息,才缓缓地舒展开来,点头道: “不错,哈哈哈,纪九郎你讲得很不错。 自古以来,在其位才能谋其政。 纵然天塌地陷,洪水滔天。 也轮不带你去力挽狂澜。” 白行尘忽然放声大笑,音波滚荡,穿石裂云。 他望向铺天盖地的茫茫风雪,似有所悟。 也不等纪渊,只身一人扬长而去。 这位燕王殿下想到很小的时候,圣人摸着自己的脑袋,语重心长说过一句话。 “既然咱白家人坐了天下,肩膀上就挑着景朝万万里河山,咱希望你和你大哥两个都能撑住。” 白行尘闲庭信步,却是几个眨眼跨过山岭,来到腾龙峰,他心想道: “少年的肩膀,担起的是草场莺飞和清风明月, 可太子和藩王,却是负着江山社稷。 皇兄撑得住,又何必我去扛。” 骑着血纹大虎的黑衣僧人,不知何时走近。 双手合十挂着念珠,低头道: “殿下……” “和尚勿要多言。” 白行尘似是知道黑衣僧人道广要讲什么,摆手打断道: “本王适才心意已决,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进京。 拜别过母亲,再跟皇兄说上几句真心话。 与老三、老四聚一聚,便回到边塞,为大景辟土三千里。” 黑衣僧人眼皮耷拉,用力掐着念珠,沉声道: “殿下,贫僧只说一句,只问一句,还请准许。” 白行尘眺望蜿蜒如巨龙的雄阔山脉,轻叹道: “你说,你问。” 他知道这和尚性情执拗,若不说个明白,不会罢休。 名为道广的黑衣僧人抬头,掷地有声道: “其实都是老调重弹,早就在燕王府讲腻味的东西。 贫僧推演大势之时,就曾说过, 纵然殿下与太子兄弟情深,互不相疑。 假如十年、二十年之后,圣人冲击神通失败,亦或者闭关不出。 大景失去这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太子顺理成章,登基就位。 依照东宫的决策,必然会对外收回九边兵权,对内重新整顿朝纲。 这时候,殿下该如何自处? 好,再退一步,就算太子倚重燕王。 独削边军,不动殿下,彼此相安无事。 可殿下归为五境宗师,至少可活两百载。 太子不过四境,而且日夜操劳。 倘若归天,皇太孙继位,他会如何看待你这位皇叔? 驻守边关,手握重兵,威望隆重,武力超拔……他能不忌惮么?” 白行尘闭上双眼,仿佛充耳不闻,未曾听见一样。 黑衣僧人按住胯下血纹大虎的硕大脑袋,继续说道: “换一种局势,若圣人冲击神通功成出关,成为这部新史三千年来的第一人。 扫平九边的余孽,化外的蛮夷,各自辟土三千里,立下无上的伟业! 太子继位不成,却仍有皇太孙……只要立长立嫡的规矩不变,只要殿下不摆明车马表示夺位,去争去抢。 人间至尊的宝座,绝但不会主动落到手里。 当初,圣人设立藩王,乃是百蛮余孽苟延残喘,化外蛮夷虎视眈眈。 这才把殿下、怀王、宁王,分封于重地。 殿下晓得统兵,所以请命前往边塞。 怀王去了北海之畔,宁王定于江南之地。 太子清楚其中的关节,所以对待各位藩王以宽厚为主,从不过多提防。 但皇太孙呢?他能受得了几个割据一方的叔叔么? 他会不会……削藩? 殿下这时候不争,等到那一日又该如何? 现在积蓄实力,不过是夺嫡。 若皇太孙真个继位,再去谋大事,便叫做……造反了!” 白行尘面沉如水,这样的长篇大论,黑衣僧人踏进燕王府的第一天,便就对他讲过。 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棋盘,纵论景朝的局势,天下的风云。 “话说完了,和尚想问什么?” 沉默良久,白行尘终究是未曾动摇。 黑衣僧人自认为舌灿莲花,言辞犀利。 与皇觉寺的方丈辩论,跟天界寺的同门讲法,皆没有落过下风。 可在心志坚定宛如大岳的燕王殿下面前,次次都是无能为力。 “谁让殿下彻底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