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法眼如炬,断案如神,杀人如麻
父母官,政务繁忙,论及品秩还要高过我,哪有上官接待下官的道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身姿依旧挺拔,眸光平静,全然没有半分卑微模样。 “千户大人乃是人中龙凤,俊彦英杰,傲视同辈的真天骄! 老爷千叮咛万嘱托,切不可失了礼数!” 管事做出邀请的姿态,将纪渊引入官邸。 穿廊过道,沿途并未看到多少杂役仆从,丫鬟侍女。 就几个浆洗衣物、做饭洒扫的老妈子,以及操练棍棒的护院大汉。 很快就来到书房,木门敞开,里面坐着一个面容古朴,衣袍发白的中年男子。 华容府主,周绍成。 “纪千户请坐。” 那个中年男子并未起身,继续低头伏桉,握笔如飞。 很难想象这是牧守一方的府主,寻常的富家翁拿捏架子,都要比他更气派。 “福生,沏一壶好茶来。” 周绍成好似生来就不苟言笑,既没有钻研经典的书生气,也没有为官做主的富贵气。 “稷下学宫出身,确实与上阴不尽相同。” 纪渊不露痕迹扫视一眼,发现这位华容府主的书架上,竟然没有四书五经、诸子史集。 反倒摆着几部《齐民要术》、《工开万物》等杂学。 很明显,周绍成并非注经着述、钻研学问的文坛大宗,更像工部疏浚河道、兴修水利的那种领事。 茶盏送上,烟气鸟鸟,纪渊正要寒暄几句,就听到周绍成道: “账册,纪千户看到了?”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请恕纪某直言,周大人你这样的性情,怎么能够坐上一府之主的位子?” 纪渊哑然失笑,不禁问道。 “太子殿下出力较多,周某本来是掌水利屯田的主事,赤脚踩在泥地,每天与河水打交道多,与人打交道少。” 周绍成一板一眼回答道。 “水无常形,大江大河也有习性,阴晴不定,变脸厉害得很。 周大人只通水性,不懂人性,官场上很难混下去。” 纪渊侃侃而谈,嘴角含笑。 “纪千户这番话很有见识,但周某这辈子做到牧守一方的府主,已经心满意足,也没有向上攀爬的念头。 今日邀千户过来一叙,不为别的,就想知道怀王客卿的那几本账册,千户是否看过?” 周绍成说话像是一块生铁,硬邦邦的,没有什么情绪。 “大略瞧了一遍,走私禁武、培养丹师和药师、还跟关外做生意,想要打通这些关节,做成这些事情,一个王府客卿,未必足够。 周大人,你可知道这份证据一旦递上去,将要牵扯多少人?” 纪渊随后端起茶盏,用盖子轻轻刮了两下,浅浅抿了一口。 “天京朝堂暗流汹涌,要知道,东宫已经失了以凉国公府的勋贵之心,而本官这一次巡狩辽东,也是奔着掀开烂摊子去的。 倘若再查一位藩王,其后引发的动荡,你我未必控制得住。” “纪千户怕担责,怕麻烦,怕事后被追究?” 周绍成无论面对上官、下官,说话的时候,两眼平直向前,目光一动不动,很容易叫人感到不自在。 他也是这样对待纪渊,可眸子锐烈的年轻千户极为坦然,显得一派轻松从容。 “周大人难道不怕?可若不怕,为何要把账册用掩人耳目的法子,送到我的手上?” 纪渊故作戏谑似的问道。 “虽然华容府与天京城相隔不远,但对于周某来说,确是千万里之遥。 周某的确不懂为官之道,当年同窗有的入主六部,有的享誉文坛,独我在河工一事上摸爬滚打,蹉跎岁月。 即便被东宫拔擢成一府之主,固执习性始终未改,坐不惯封疆大吏的位子。” 周绍成低下头,眼中露出几分复杂神色。 “我看不起那些钻营官位的庸碌之辈,更瞧不起捞油水的贪污之人。 我自视甚高,觉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都不过读书人给脸上贴金的大话。 皆不如《齐名要术》开篇,‘食为政首、要在安民’这八个字!来得重!” 纪渊眉锋挑起,面色不变,一边品茶,一边继续听下去。 “可正因如此,我醉心于河工通渠、改良稻谷、栽桑养蚕等事,把一府之政务交由奸人之手。 从六年前,我府中的师爷就已经跟怀王客卿勾结上了,借朝廷运粮、押送税银等名头,拢共将九十二件禁物送到京中。 窃走甲等药方五张,乙等药方十一张,耗去四万两的各类药材,用于私下培养炼丹药师。 以华容府主的印信,串通三大商行,屡次出入辽东边关,前后总共走私五十万斤的各类矿石。” “你那个师爷叫什么?” 看到一府之主历数自个儿的失职、失责的错处,纪渊眼眸澹漠,好似不为所动。 随后以灵肉合一的敏锐五感,仔细觉察周绍成的心念波动。 “常守静。原本是一个私塾教书先生,我做主事的时候与他相识结交,近七八年了。 怀王客卿则叫‘贾裕’,是个炼丹的道士,早年与老君教有些牵扯,后来入了怀王门下。 我不知道他俩何时勾搭在一起,但依据账册数目可以知道,禁物送到京城,就如泥牛入海,再没有任何动静。 既然并未出手,那就不是为财。 私底下培养炼丹药师,目的昭然若揭,其意在于阴养死士! 加上五十万斤的各类矿石,制造铠甲、兵器绰绰有余! 怀王……他想造反!他要谋害太子!” 周绍成眉目严肃,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 “不必急着下定论,咱们把这桩事再倒回来捋一捋。 周大人你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