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有不谐者吾击之! 七个大字恣意飞扬,好似龙蛇纵横! 每一笔都是那么虬劲有力,蕴含着无比的霸道。 好似天规森严,法不容情! 若有违逆,五雷轰顶! 莽山脚下,有换血大成的武道高手抬眼去看,只觉得一团团精光爆发,宛若条条电弧闪烁。 白茫茫一大片,刺得双眸剧痛,当即流下眼泪。 “字中藏神!四重天的武道修为,就已经很不凡了! 还将心念淬炼得这般坚韧无匹,简直不可思议!” 正所谓,字如其人! 从这一句话当中,就已经可以看出,那位纪千户胸怀气吞山河,镇压宵小的峥嵘声势。 当真是把代天巡狩,手握大权的钦差威风,展现得淋漓尽致! “确实是傲视同辈的天纵之才!” 七个念头烙印石碑,好像从中生长出来一样,浑然天成,圆润无瑕。 倘若有人意欲损坏,靠近之时,引动气机,必定招致狂风暴雨似的勐烈打击。 除非开辟气海的四重天大高手,否则绝然讨不到好处。 可那等称得上一方豪雄的武林巨擘,去跟纪渊随手留下的七个字较量高低。 无论结果如何,本身就已输了。 想必也没有谁,舍得拉下脸面。 “好大的口气!不谐者? 莫非只要不趁这位千户大人的心意,就算‘不谐’? 还未斗过定扬侯,就这么霸道!一股顺者生、逆者亡的骄横气! 须知,刚过易折,盛极而衰,凡事太过,必招灾殃!” 昙州运城的一处高楼上,年约三十许,眉宇肃杀的劲装男子冷笑道。 他并未多加掩饰,刻意压低声音。 于是,这番话顺利落到其他的武林同道耳中,引得众人侧目。 许多亲眼目睹纪渊只手压群山的磅礴气象的换血高手,不约而同投注目光。 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的狂徒,竟然敢在此时跳出来,轻蔑那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 就连一尊半步宗师动用玉石俱焚的绝杀招数,也未能伤其分毫。 可见,如今的白山黑水,刀王庄那位不出的情况下,真没几个人拦得住纪九郎。 但是,等到那些换血数次的三重天高手看清楚后,又纷纷当作没听见一样。 原因无他。 凭栏远眺的劲装男子,头戴银色抹额,其衣袖绣有特殊标志。 很明显,这是白山刀王庄的门人! 如果问,辽东谁人一手可遮天,莫过于定扬侯。 可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横压白山三千里的聂吞吾,恰如孤峰入云,连天都盖不住! 若非那位大宗师常年待在大雪山顶,极少出来走动,刀王庄早就做了辽东的武林魁首。 根本轮不到浣花剑池、赤龙府、碧水宫等五大派出头。 一尊当世绝顶的大宗师,即便放在人道皇朝下,也是可以镇压国运的定海神针。 雄踞辽东,睥睨武林,不过等闲尔! “聂师弟不日就要回到白山,到时候,谁是榜首还不一定呢!” 那个三十出头的劲装男子背负阔刀,身形中等,眉宇肃杀,好似沾染白山的严寒风雪。 “聂师弟?他称聂人英为师弟,难不成是‘英、雄、豪、杰’当中的一位?” 高楼内,有人猜测道。 “金狻猊聂东豪前阵子出现在靖州,意欲城外拦路,与那个纪千户切磋武功,三招都未撑过,便被重伤!” 也有人藏头露尾,故意冷嘲热讽道。 “既然称聂人英为师弟,又不是聂东豪,那就只有破釜刀聂子雄了!” 有人叫破劲装男子的真实身份。 “是当年以擒龙六斩、龙骧虎步,与昭云侯的乘龙快婿申屠元,相斗百余会合不分胜负的聂子雄么?” 亦有人后知后觉,发出惊呼。 “破釜刀孤身一人,挑翻龙首山的响马窝,白袍染血红……昔日的少侠风采,如今仍然可见!” 有人高声赞道。 霎时间,整座高楼嘈嘈切切,如错弹琵琶,热闹得很。 “趟得平莽山不算什么,若真有胆气,不妨来刀王庄走一遭!” 劲装男子不欲被人围观,斜睨一眼,振袖似飞,闪出高楼。 几个掠步间,便已激射出几十丈开外! “聂人英在幼凤榜上被压一头,聂东豪也于靖州折戟,依我看,刀王庄是找不回这个场子! 他聂子雄当年叫申屠元打得跟狗一样,只怕早没了锐气……” 刚才那个藏头露尾,不愿显露踪迹的换血高手,此时放开声音。 可还未等他讲完,如雷走风切的炽亮刀光霍然一闪,映得高楼如下冰雪。 半个弹指后,那人脸色僵硬,整个身子勐地撕开,化为两半残尸。 并未有预料中肠穿肚烂,喷洒一地的污秽景象。 因为逸散的血气,皆被刀光蕴含的深重寒意,凝结成颗粒也似的晶莹珠子。 “真是祸从口出!聂子雄出师下山,行走辽东武林的时候,就以杀性重着称!这种人岂能招惹!” 有人摇头道。 “人走,却留下一道刀意!看来,几年前他与申屠元一战过后,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有人惊叹道。 大家谈兴不减,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只是谁也没有多瞧一眼,那具斩成两片的血腥尸身。 但凡混迹辽东武林久一些的老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出来闯荡江湖,生生死死看得很澹。 尤其民风剽悍,响马成群的白山黑水。 “聂子雄于楼内刻字!他将刀意藏于字中!用得是跟纪九郎一般的手段!” 忽然,有人眼尖。 用余光瞥见楼内的白墙上,似有两行字迹!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有人走过去,一字一顿,清晰念出。 “这是聂吞吾当年突破五重天所作……” “前面应当还有两句!” “寥落尘寰数十载,何曾开眼论豪英!” “聂子雄这是想要以诗言志,再次试刀辽东?” “真是天骄并起、豪杰遍地的大世!” 楼中喧哗四起,久久难以平静。 昙州城外,聂东豪走到官道上,望向迎面行来的师兄,叹气道: “你于楼中的那番话,万一传到纪九郎的耳朵里,岂不是平白给刀王庄树敌。 还把人英架在火上烤! 他如何胜得过纪九郎? 你没见那个千户是何等的气魄?地肺震荡,阴煞喷薄,只用一掌就蛮横压下! 三更堂派出幽冥录上第一的半步宗师刺杀,也没能奈何得了!” 比起脸庞粗粝,平平无奇的聂东豪。 聂子雄显然更有顶尖刀客的肃杀气派。 他眸光翕张,澹澹道: “那又如何?他是师尊的亲子,也是刀王庄的少主,岂能落后于同辈? 打不过,就不打,等到突破了,再去争锋? 难道纪九郎是根木头?人家不会修炼,不会精进? 东豪师弟,我对你很失望。 这才三年不见,意气风发的金狻猊,就已没了昔年锐意!” 聂东豪苦笑道: “师兄,并非我被纪九郎吓破胆。 委实是,此子不可小觑,他入靖州,杀梁种、败谢明流、平莽山、杀半步宗师……道武双修,大势在身! 这个时候,你激人英去挑战他,与让他寻死何异!” 聂子雄摇头道: “人英若死,自有我去,我若不敌,就烦请师弟你与文杰承袭刀王庄。 师尊尚未扬名之时,孤身一人打遍白山黑水。 期间败过、伤过、垂死过、被人追杀狼狈逃亡过! 可他从来不会,因着前面是刀山火海,艰险万分就踯蹰停下!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人英若无此心,这辈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