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年,终究没按捺住。 打算给燕王探路?五军大权,乃东宫所赐。 能给你谭文鹰,难道收不回来? 既然留京,纵有再大的官位,也是殿下一言而决。” 颜阁老看得清楚,自古京官的荣宠沉浮,无不在于圣心圣眷。 唯有像定扬侯郭铉那种割据一方,自恃天高皇帝远的边关军侯,才敢明着违抗东宫。 凉国公杨洪要是不想入京,又岂会被圣旨压得难以抬头。 老老实实守着自个儿一亩三分地,东宫也鞭长莫及。 …… …… 寝殿大门被推开。 陈貂寺垂首踏进其中。 而今已经子时过半。 按理来说应该掌灯点烛才对。 可内里一片漆黑静谧莫名。 “殿下……” 陈貂寺渐渐走近,始终不忍抬头,害怕看到触目惊心的骇人景象。 这位白发白眉的大宦官,素来是手段酷烈,杀人无算的赫赫凶名,著称于后宫与江湖。 圣人闭关之后,破山伐庙的那帮余孽,不下于二十次潜入深宫,妄图刺杀东宫。 并非只针对太子,像是詹事府的属官,门下的仆役小厮等等,都未曾放过! 直到陈貂寺出手,一次把七八位五重天的宗师悉数杀尽,悬首于宫门一角。 尸身暴晒,鞭成齑粉。 而且往往还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血亲子嗣,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最悚人的一回,乃是长生府的刺客改头换面。 隐忍数年,欲要发动雷霆一击。 却被黑龙台觉察,请陈貂寺出手。 除去四个刺客,连同他们所藏匿的府邸、容身的地点。 拢共牵扯出百余人,全部都被株连。 那日的天京城中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只是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大多都被掩盖动静。 属于烈阳之下,难以照见的阴暗角落。 江湖上凶名极盛,几乎与魔头无异的陈貂寺。 这辈子所见过的血雨腥风何其之多,可面对坐在椅上的白含章,他那双雪白的眉头连连抖动,半晌都不敢抬起眼帘。 因为那袭盘领窄袖,绣着赤色蟠龙的袍服上,竟是血迹斑斑。 心口处插入一口银光闪烁,如流珠淌过的匕首。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白含章脸色惨白,好像气血被抽干,勉强倚靠着宽大椅子。 “奇士之谋,更胜本宫一筹。” 陈貂寺那身积年老鬼似的阴煞气,好像汹涌于地壳下的万载毒火,直欲喷薄而出。 他深深地弯下腰,咬牙切齿道: “是老奴疏忽,懈怠了!老奴该万死!” 白含章并未拔出那口名为“冷不防”的鎏银匕首,自嘲笑道: “四神布局深远,非你我可以预料。 本宫自恃体察万类之心,再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瞒得过。 却未想到,最后伤在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杨娉儿手上。 她已成龙君之鼎炉,偏生无心智,还藏于东宫,是为灯下黑。 奇士果真出了一记妙手。” 陈貂寺杀心大炽,拱手问道: “老奴请查!凉国公的女儿、极致五金铸成的冷不防、还有太子妃身边的婢女……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成! 殿下早就派纪千户收落龙血精金,避免灭圣盟炼成五金四魄,专破龙脉的冷不防! 天底下除去坠龙窟,再想寻觅龙血精金几不可能! 除非……藩王之中!有人以血祭炼,入炉熬炼,才可能铸得成!” 白含章面不改色,眸光内敛。 陈貂寺这话已经相当于揭破那层纸,明摆着告诉他。 那几个受封藩王的弟弟里头,有人想要夺嫡。 “四神落子,无迹可寻。 杨娉儿与死无异,任由诏狱的酷吏拷打,也挖不出什么。 太子妃身边那个女官,已经服毒自尽,死前带笑,好似登仙。 再往下查,无非就是水云庵。 纪九郎此前提醒过本宫,至今还有一份卷宗,存于东宫案牍文库。 下棋对弈这种事,当你回过头复盘,处处皆有预谋。 可置身局中,往往难以觉察半分。” 白含章神色冷静,语气平和。 若无胸口插入,深进血肉的鎏银匕首。 他就与平时坐在暖阁,批阅奏章没什么差别。 “怀王曾与水云庵……交往甚密!” 陈貂寺依旧垂首,可却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想本宫怎么做?拿下怀王,投进大狱?然后给他扣一个勾结四神,意欲谋反的罪名? 东宫若是做了,朝野巨震,九边动荡,将要生出多少乱子?” 白含章好像浑不在意插在胸口,刺痛无比的冷不防,轻轻摇头道: “本宫为何要你拦住颜兴和谭文鹰?圣人一日未临朝,景朝一日经不起天大折腾。 本宫若是担心藩王夺嫡,今夜就该留下谭文鹰,再调六大真统的大宗师,拿下进京的燕王、怀王、宁王! 彻底剪除被夺嫡的隐患,而后将养身子,拖到皇太孙出生,托付储君之位!” 这位太子殿下双手撑起座椅,缓缓地站起来。 那口鎏银匕首如附骨之疽,鲸吞着体魄气血所蕴含的生机命元。 可他却浑然不在意似的,独自负手行走,甚至拒绝陈貂寺的搀扶。 “太子妃不入冷宫,让她待在寝殿好好养胎。 把母后生前的女官招来侍候,没有东宫的准许,外人不可擅入。 让黑龙台将水云庵拔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