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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君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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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裘江认识是出于一个错误。大三时看布告栏时把裘江错当作一个熟人,抿嘴眯眼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裘江刚升大二,来往的人不多,突然有一个高挑清秀的女生对自己笑,不知如何回应,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血流加快,心跳加速。陈芷汀发现认错了人,正感觉不好意思,又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嗤笑一声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觉得不礼貌,回头抿起嘴角做出笑模样算是表达歉意。她的笑容和背影登时把裘江的魂勾走了。

裘江不知怎么了,就把她当作今生的命数。

遇见她是老天的安排,让他的梦里有了温暖的色彩。他的灵魂一直飘荡在贫瘠荒凉的原野,终于落地生根,脚边是一丛马兰花,散发着从黄色泥土中孕育出来的芬芳。

裘江是农村考上来的,父母早亡,跟着哥嫂,哥嫂供他读完高中就算仁至义尽。上大学离开家乡时哥就明示他,以后全要靠自己,发达了也不想沾他的光。

“我死了要进杨家祠堂。”

父亲姓裘,是个货郎,据他说自己挑着货担进村卖零碎时被冤枉偷东西,打断腿流落到杨家庄。母亲外嫁一年男人死了,婆家骂她是扫帚星,于是回到娘家。外祖父家本来人丁寥落,只有一儿一女,嫁女儿的彩礼准备给儿子说媳妇,还没说上打井时出意外死了,外嫁的姑娘回来也好,可以招个女婿顶立门户。货郎打折了腿,正好,姑娘也嫁过人,不挑,就在杨家庄成家,生了三个儿子。大伯二伯家也没儿子,外祖父去世前怕母亲在庄子里受气,做主把大哥过继给大伯,二哥过继给二伯,只留下杨成江在家里。外祖父一死,货郎把杨成江改名裘江,为此跟大伯二伯都闹翻了。

裘江小时候一直被欺负,就因为他是外姓人,还因为伯父家的忌恨,这反而促成了他埋头读书。考上高中之前,他已经窜得很高,像一枝油黑??细瘦高挑的华山松,驻足在一群灌木荒草中,难入村民眼。

杨家庄很偏僻,男人娶不到媳妇,经常有陌生人带着女人进村,不久就有某家儿子说上媳妇了,大家一起帮着看守新妇,还要防备姓裘的人家,就是他们父子。母亲没有因为他姓裘不姓杨而跟父亲计较,却也鄙视父亲的做派。裘江成人之后偶尔一闪念,想到当年父亲流落到杨家庄的原因,可能就是母亲对父亲不正眼看的原因吧。母亲因为嫁出去过,算是有点见识,一定让留在身边的儿子读书,这使得裘江成为村子里唯一走出去的人。为了能够走出去,他跟父亲成了一路,也跟大哥二哥成了一路,这并没有改变他在杨家庄的地位,却把母亲气得病情加重。母亲死前让大哥发誓供裘江读书,只有当裘江出去读书,外祖父分给母亲的家宅才能给他。裘江出去后再也没有回家。父亲去世时他正在读书,收到信时大哥二哥已经做主发了丧,随后将裘家庭院打扫一番,做了大哥儿子的新房。

大学尚未毕业,裘江已经成为无父无母无家无地无分文的彻底的无产者。

在学校,他为人木讷执拗,不跟班里的同学交往,更别说女生了。师范大学吃饭不要钱,按月发饭菜票,这对他就是解决了天大的难题,谈情说爱想都不敢想,冷不丁地被陈芷汀电到,不设防的堤坝瞬间垮塌。

都是青春热血身,哪有男儿不痴狂?不开窍的一旦开窍就聪明异常,不入戏的一旦入戏就如痴如醉,不懂情的一旦情窦初开就神魂颠倒。以后他的眼里只有学业,为了奖学金;心里只有陈芷汀,为了那三次笑。跟别人交往他一直都怕被人嘲笑,追陈芷汀任别人怎么笑他都勇往直前坚韧不拔。

为了博得女神青睐,他鼓起勇气参加系里的演讲比赛、辩论会。突然之间,如同他猛然开了情窦一般,一下开了智慧窍。懵懂混沌的五官长开了,无处置放的长腿长胳膊舒展到运动场上,憨厚老实变身为朴实沉着,畏缩敏感变身为冷静敏锐。大三时,裘江成了政教系的活跃分子。

陈芷汀毕业一年后与男朋友分了手。男朋友是学哲学的,梦想成为哲学家,爸爸教政治,一瞪眼,什么哲学家,把现有的哲人研究透就够用了,不需要再出一个哲学家。再说了,哲学有什么用?中国人信佛信鬼信钱信权,信得多了,有听说信哲学的吗?

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才要有嘛。

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才不需要!

鲁汛先生也曾经认为,铁屋子里昏睡的人,闷死就算了,从昏睡入死灭,不会感到就死的悲哀,叫嚷起来,使惊醒的少数人受无可挽救的临终苦楚,是对不起他们,然而后来他改变了想法,希望醒来的人能够毁坏铁屋子。他相信希望,不以自己的必无来抹杀可能的有,所以他才写文章,才有了《狂仁日记》……

就你,拿鲁汛来比?

我只是举鲁汛为例,说明哲学之必要。

就你,读了几本书就谈哲学?你得先读通社会之书,读懂人性人心之学,才能了解中国哲学,然后结合当下,融汇贯通,就不会有这种思想了。

……

本来应该拘谨小心的男朋友第一次上她家就和父亲杠上了。当下的政治老师和未来的哲学家,不可能并驾齐驱,唯一的前景就是同室操戈。

她也看不出父亲是真生气他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喜欢跟他抬杠,反正她是真爱前男友。哲学系的同学说,如果哲学是个人,长得就是他那样。哪样?得亲眼看一眼才有机会说:真是的诶!

周正明亮的额头,洒脱飞扬的双眉,眉峰聚拢在玉管般笔挺的鼻翼两侧,压着狭长的欧式眼,翻卷的女性般的睫毛,唇线分明,喜欢轻轻抿着一侧,似笑非笑,似嗔未嗔,一副风流倜傥的作派,却是个玄虚偏激一针见血的性格。陈芷汀经常受不了他的云山雾罩,但贫嘴逗乐也是他的强项,一不小心就跌到他挖的坑里。没有他在身边时,想起来脸上都是笑的。

一老一少两代人争啊吵啊,跺脚拍桌子,似乎家国命运民生未来全部系于二人争吵之输赢上,既看不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不打不成交,也看不出是鸡同鸭讲势不两立的后患无穷。

玄之又玄的人不谈婚姻,大济天下的人只想未来,在莫名冷淡了一年后备考研究生,之后莫名其妙分了手。

陈芷汀很伤心。她心里埋藏着一个恨恨的想法:等着吧!就不信你不回头。

凡人这一生,都逃不了追求一个“圆”字,未完待续的故事就像地平线,永远都不会消失。走累了,要结束了,就得回头了结生前的缺憾或恩怨。停下脚,划上圈,有的没的才能全部抛下。

想到可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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