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季思言，还想亲吗？”

耳边声音低哑缱绻，季思言低低地“嗯”了声。

鼻尖突然奇痒，随着“阿嚏”声自鼻腔冲出，季思言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做梦了。

与此同时，季思言惊悚的尖叫声自安静的卧室里炸开来。

“啊！！！”

原本趴在床边的用孔雀毛刷她鼻尖的姜淼，被她这么一喊吓得不轻，一个翻身摔到了床下。

随着姜淼“啊…”的一声闷哼声响起，季思言才堪堪回神。

看摔在床边爬不起来的姜淼，季思言赶紧起身下床去拉她，“淼淼，没事吧？”

“季思言，你看我像是没事吗？”姜淼借着她的臂力站了起来，没好气地冲她嚷嚷道：“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啊？”

“谁叫你把脸怼我那么近的。”季思言越过她，上了床，语气也不好，“我还以为见到女鬼了呢。”

“女鬼？”姜淼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笑了，“哎，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见过啊。”

“哪见过？”

“刚才。”

“……”

刚想怼回去，姜淼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一脸坏笑地跟着爬上了床，“哎，你刚才是不是做春梦了？”

刚才被她吓得三魂没了两，这下季思言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入土了。

“谁…谁做春梦了。”

“没做就没做嘛，那么大声做什么啊？”

姜淼屁股往后挪了挪，掏着耳朵一脸的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作则心虚呢。”

“我……”

季思言被噎，彻底没了睡意，急急下床去了的淋浴间。

得亏她跑得快，不然此刻镜中的她那红得滴血的脸，足以说明她的心虚。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自从跟厉之郁回到南湖后，她就总梦到那晚的烟花。

梦到那晚她亲手为厉之郁带上了黑钻戒指，还有她主动抱了厉之郁的画面。

刚刚她竟然还梦到，梦到男人说：“季思言，还想亲吗？”

这样无中生有的话，简直了。

还有梦里的她……她……

苍天……那还是自小中规中矩的她吗？

不，那不是她。

季思言弯腰，鞠了一捧水冷水覆在脸上。

冰冷的触感依旧没能退下她脸上的燥热。

最后她干脆将整个脸侵入了洗手池里。

直到脸被冷水冻僵，再无热意，她才磨蹭着出了淋浴间。

待她回到卧室，姜淼已经睡着了。

这三年，姜淼始终过着她的美国时间。

至于原因，姜淼不说，她也没问。

因为问了也白问。

看她大剌剌的躺在床的中央，季思言摇头笑了笑，给她掖了掖被子，而后换好衣服，拿上手机出了卧室。

吃早餐的时候，季思言照例看了眼微信。

从南湖回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厉之郁始终处于消失的状态。

那晚的烟花会刚开始，厉之郁就接到了个电话。

之后他们便连夜赶回了南湖。

至于原因，厉之郁没细说，只说她姐姐病了。

问姜淼，她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厉氏突然栽了大跟头，亏了老鼻子多的钱。

可这些网上都有，问她等于问了个寂寞。

季思言有些担心，但他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

这些天，她虽然见不到厉之郁。

可每天早中晚，厉之郁都会给她发一条微信。

大多是些没正经的废话，眼下发的是【早上路过一棵不知名的树，肩头被它的种子砸中，状似鸟屎——晚点去找市政陪我衣服。】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被“鸟屎”砸中那一瞬的躁郁。

那棵惹祸的树，那一瞬大概率也在瑟瑟发抖吧。

季思言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拿起手机回：【儿时听老人说，踩狗屎有运，被鸟屎砸有财。】

如往常一般，厉之郁没回。

……

“厉总？”

厉氏金融大楼内，会议室内座无虚席。

一旁的骁助见他突然愣神不语，试探提醒，“万副总问，岛国的项目还要拿吗？”

厉之郁回，“当然要拿。”

而后放下手中的手机，勾唇淡笑，“我今天有财运。”

这没头没脑的话，无人敢接，也无人敢问。

厉之郁压下嘴角的幅度，恢复一贯的邪性，“万董，你说南屿的周总也在争岛国的项目？”

“是的，厉总。”

坐会议桌中部的万副总对着桌上的中控话筒，偏头朝他看来，“两个月前，南屿的周总私下和岛国的项目负责人接洽过，目前南屿也进入了岛国的候选名单。”

“挺好。”厉之郁说。

“这……”万副总欲言又止。

“万副总有话直说就好。”厉之郁说。

“他不好说，我来说。”

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身侧炸开来——是厉氏仅存的元老，也是厉之郁的嫡亲伯伯，厉鹤鸣。

厉之郁淡扫了他一眼，微抬右手，“厉董，您请说。”

厉鹤鸣哼笑了声，“南屿是因为什么进入的岛国候选名单，你心里没点数吗？”

“还请厉董明示。”

“哼。”厉鹤鸣难掩鄙夷之色，“要不是你的孪生姐姐嫁的那个好夫婿，厉氏能在一夜之间市值蒸发三十多个亿吗？还真是私生子配私生子，一路的货色。”

下一瞬，厉之郁倏地起身，随着他的右臂抬起又急速往下，一支钢笔不偏不倚地擦着厉鹤鸣的右手虎口，插在了会议桌上。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抱歉，厉董。”厉之郁将钢笔从厉鹤鸣的虎口处抽离，声音淡得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会议室进了苍蝇，没吓着您吧。”

而后起身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厉鹤鸣的肩头。

刚才的那一下将厉鹤鸣吓得不轻，这会俨然惊弓之鸟，肩头不由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