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梦魔 4
那是——那是赤井——黑麦威士忌。
而那个停止呼吸的人，是景光先生——是苏格兰威士忌。
月见樱想迈步上前，可双腿仿佛沉重得灌了铅。
她看见悲痛的波本冲到苏格兰面前，
她听到波本一声声绝望的呼喊，
她听见黑麦故作冷酷的话语。
“不要……”
席卷梦境的痛苦和压抑潮水般吞没了她，月见樱捂住心口，一步步向前挪去。
这样悲伤的情绪……是谁？
梦境的主人，是谁？
如果不是梦魔的力量，只有梦的主人才能做到影响整个梦境啊——
一阵急促又压抑的喘息传来，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间，月见樱飞快地跑了过去。
赤井秀一苍白的面容就此出现在她眼前。
他靠坐在墙边，脸色和嘴唇苍白得吓人，额头上挂着大颗大颗的冷汗。
除了急促粗重的喘息，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放大的瞳孔也说明着他的异常。
月见樱努力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她攥了攥拳头，不断做着深呼吸来保持镇定。
结合刚刚看见的情况……
赤井先生，也许处于PTSD发作中。
“没关系的，赤井先生，你不必这么自责。”
月见樱走近他，半跪下去。
“这只是个噩梦，赤井先生，真的，只是噩梦……”
赤井秀一机械地看了她一眼，脑海中依旧反反复复闪现着苏格兰饮弹的画面。
月见樱拽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着：“赤井先生，你能认出我吗？我是Sakura啊。”
“不管哪一位威士忌先生，我都有在好好守护着他们，”
“我把苏格兰带回来了喔，他现在就在警视厅的搜查一课，甚至还要加班，很辛苦呢，”
月见樱强忍泪意，笑着抱住他：“所以，你不必…你不必这样愧疚——快点好起来吧，秀一，”
“我一定一定也会把你从这个糟糕的噩梦里，带出去的。”
“……Sakura，”
理智稍有回笼，赤井秀一艰难地扯开笑容：“我的上衣口袋里有帕｜罗西汀。”
“嗯……可是直接吞药片很苦的。”
月见樱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努力开着玩笑。
她拉开赤井秀一的外套，从内侧的口袋里找到一瓶药片。
“抱歉…我说过会保护你，结果……”
“笨蛋，你给我先保护好自己啊！”
看着赤井秀一吞下药片，月见樱才放心地用手臂在脸上粗鲁地擦着眼泪：“你以为你是什么家伙？无坚不摧的外星人吗？！我才不要你保护，我要你先保护好自己！”
——“hmmm……这太奇怪了——你怎么会在梦乡里保持清醒？”
身穿复古条纹西装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见樱身后不远处。
祂戴着一顶19世纪流行的圆顶礼帽，苍白的脸上一只是全黑的瞳孔，另一只却是纯白的瞳孔。
月见樱反应极快地站直身体，她毫不畏惧地瞪着梦魔：“这里就是你的‘梦乡’？”
“yep，可是小姑娘，你为什么没有梦境？”
梦魔那张说得上英俊的面孔上浮现出格外生动的苦恼：“我想要你的梦境。”
“噩梦或美梦，我都喜欢。”
祂的两只瞳孔不断放大，黑色与白色的魔沙如泪水般流出双眼。
“放心好了，”
月见樱回头朝赤井秀一笑了笑，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没有一丝犹豫，迎面朝梦魔跑去。
女孩的发丝掠过指尖，赤井秀一望着她的背影，脑海中那些沉重的画面逐渐远去，最终定格在月见樱回头时眼含泪水的微笑。
真是爱哭的小姑娘。
笑意爬上嘴角，赤井秀一靠在墙边，仰头看着梦境中混浊的星空。
他一直在做着保护别人的觉悟，原来，被毫不犹豫地挡在身后、成为被保护的那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说吧，你要我的梦境做什么？”
把梦魔远远引开才是月见樱的真正目的。
她不会自不量力，能让百万人口的洛杉矶陷入沉睡，梦魔绝对不能小看。
“因为你的梦很有意思？”
梦魔托着下巴：“我实在太寂寞了——只是想看看你们的梦而已。”
“所以你就让几百万人不分时间地沉睡，只是为了满足你见鬼的‘寂寞’？！”
月见樱怒斥道：“那你怎么不去地狱，那里可比人类‘乏味’的梦境有趣多了！”
“Hey，hey——小姑娘别生气，我就是从地狱上来的，地狱里的家伙根本不让我看祂们的梦，所以——”
“所以你就看人类的？！”
月见樱翻了个白眼：“你真无聊！”
“不过你的梦很有趣，我喜欢。”
梦魔那些流出眼眶的魔沙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温驯地环绕在祂周围。
“昨晚……那个……应该叫蜃女的怪物？还有那个奇怪的车站？Huh，那个杀不死的女孩也很有趣。”
“Sakura，你的梦真的很棒。”
对面的梦魔完全是真心实意地称赞，月见樱却高兴不起来。
梦魔居然能通过读取梦境看见过去！原来昨晚她真的没有听错，那个声音就是梦魔的！
“唉，LAPD怎么比NYPD还慢，不过总算……”
“唔，下次我们就在你梦里见吧，Sakura~”
梦魔摘下圆顶礼帽，对月见樱行了一礼后就消失了。
只是眨了眨眼睛，月见樱就发现自己回到了那片海滩，甚至所有人的动作都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包括互相举枪射击的那些□□成员。
只不过此刻海滩上停满了警车，车灯把这片海滩照得亮如白昼。
以及海滩上还有她不久前见过的、洛杉矶警察局的警员们。
雪白的猫咪回到她身边，轻轻蹭了蹭她的裙摆。
“谢谢你，yuki酱。”
她蹲下来摸了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