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
是了。
这是纪俞渊能出现在修家的唯一原因,修羽想要一个哥哥,仅此而已。
在修津心里,他的儿子永远是修楚,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但对修羽而言,相比于偶尔“听说”的修楚,自然更偏心一直陪着自己的纪俞渊。
自那之后,修羽知道她无法劝说父亲收养纪俞渊了。
她只能尽最大可能坐实纪俞渊哥哥的身份,在有人出言嘲讽时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无论修津认不认纪俞渊,在她修羽这里,纪俞渊就是她的亲哥哥。
纪俞渊之所以能坐稳嵩弘集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修羽,这个修家唯一继承人的力挺。
而纪俞渊也把‘修羽哥哥’这个身份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几乎所有的选择都和她有关。
修羽想进娱乐圈,他就接手嵩弘担起了原本属于她的责任。
那怕嵩弘集团其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即使经营再好他也不是受益人,但他依旧因为继承人是修羽而用心经营。
修羽越想越觉得愧疚,她不该那么对哥哥的,即使是一个陌生人支持她参演的作品,她都要礼貌道一声“谢谢”。
怎么反倒对最亲近的人扭捏排斥起来了?
即使想到纪俞渊在看她出演的电视剧,有种难以言表的羞耻感,她也应该态度柔和的向纪俞渊表明的,而不是胡乱的逃避、转移话题。
纪俞渊是绝对不会喜欢偶像剧的性格,他之所以会看也是为了支持她的工作。
所以当他听到,她那么坚持不想让他看有她参演的电视剧时,是什么心情呢?
如果是她支持纪俞渊的工作被排斥。
她想,她一定会很生气。
只是修羽知道,纪俞渊肯定不会生她的气,他一向如此,总是无条件的包容她。
这反倒让她更内疚了。
修羽辗转反侧,即使是在她最喜欢的蓬松、柔软的棉花里,仍旧睡不着。
明亮的圆月挂在窗边,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也是该睡美容觉的时间,可能是倒时差的原因,修羽毫无困意。
干脆借着月光起身,去餐厅倒杯水喝。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修羽就借着一楼客厅落地窗外明亮的月光,看到了餐厅吧台前的修长身影。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袖睡衣,长腿宽肩是修羽无比熟悉的身形。
纪俞渊也注意到了楼梯上的动静,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穿着吊带长裙的女孩儿,光着脚往下走。
别墅的地砖是精心挑选的纹路别致、触感细腻的卡拉拉鱼肚白大理石,在月光下浮动的光泽,女孩儿像是踩在泛着白霜的冰面上,踏霜而来,宛如月下仙女。
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走过去。
多年的习惯刻在骨子里,修羽在纪俞渊靠近的瞬间,本能的用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缩进男人怀里。
可纪俞渊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放到沙发上去给她拿鞋。
反倒是抱着她直接走向餐厅,站在吧台边,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给她倒水。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下的一切都像是罩了一层模糊的滤镜,桌台上的水晶杯摆放整齐,修羽完全分不清那个是纪俞渊刚刚用过的。
水柱撞击杯壁的湍急声,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比之更清晰的是男人一下一下重重的心跳声。
修羽的心也随之杂乱无章的跳着,纪俞渊是不是在介意她今晚的态度?
只是沉稳、成熟的兄长,即使介意也不会在他眼中尚且年轻的妹妹面前表露出来。
水流声戛然而止,修羽像只乖巧的小猫缩在男人怀里,接过纪俞渊递过来的水晶杯低头轻抿。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显得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更寂寥了几分。
纪俞渊平静地呼吸、规律的心跳,无一不在诉说着他没有异样的情绪。
可他如一个热源般存在感极强的怀抱,又彰显着他与往日的不同。
在她放下水杯之后,纪俞渊依旧没有带她去玄关穿鞋的意图,反而转身上楼。
兄长房间的熏香是她亲自挑选的,所以怀抱也染上了让人安心的白檀香,一直没有酝酿出的睡意,却在这个安稳的怀抱里钻了出来。
男人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修羽忽然抱的更紧了些,她意识到,她应该解释清楚自己的态度。
小巧的下巴搭在男人宽厚的肩上,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不让你看我演的电视剧不是讨厌你,是因为——”
声音停住,纪俞渊也没有任何不耐,反倒沉声问:“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修羽也没想明白,但就是有种必须立刻解释清楚的紧迫感。
大脑飞速运转,修羽干巴巴的开口,一字一句的拼凑:“因为,我觉得,你和我的朋友们不一样……”
男人的呼吸似乎滞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音量又低了几分,短短几个字的音调温润,带着男人特有的微哑,声带仿佛贴着她的耳膜震动,像是亚特兰蒂斯最会魅/惑人心的人鱼吐出的歌声。
修羽的呼吸轻颤,所有思绪都被他的问题牵引,他和她的朋友们有哪里不一样?
因为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当然不一样!
对。
修羽的思路瞬间打开,脱口而出:“因为我们是亲人,你就像我的长辈一样。”
“长辈?”
纪俞渊复述着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带着十足的困惑。
“对啊。”
修羽认同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补充道:“我对你,比对他们多了一层尊敬。”
“尊敬?”
重复着两个字的时候,修羽能明显感觉到纪俞渊多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修羽抬头看他,揽在她腰后的手掌猛地拍了一下。
“啪——”
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修羽蓦然睁大眼睛,身体瞬间绷直,纪俞渊下手并不重,余感也只是有些酥麻,惩戒的意味反而更重一些。
她长大之后,纪俞渊已经很久没有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她了,羞耻感伴着委屈瞬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