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请求殿下。” 萧懿龄宽慰他道:“你放心,你我既然交好,六娘就是我的姐妹。何况她嫁给四哥,以后也是我的家人,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的。” “殿下懂我。”贺琤露出感动的神色,敬萧懿龄道。 二人相视一笑,余下的话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 说完话,萧懿龄便准备登船启程,可就在这时,人群后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萧懿龄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那码头外,河坝边,还有远处的桥上,不知何时竟都站满了人。 远远望去,那些人皆穿着深色的短打粗布麻衣,赫然是周边几个村的乡民模样。萧懿龄还在人群的最前面看到了那位张老汉,他双手高高举着什么东西,似是想要交给萧懿龄的样子。 她示意码头的护卫,让张老汉过来。 待老人家走近了,萧懿龄才看清,他手中捧着的,乃是一把伞。 那伞不似寻常的油纸伞,而是用无数不同颜色的小布条缝合而成。那些布条,什么颜色的都有,什么材质的都有,萧懿龄看到了几块绢纱丝绸,但更多的,却是如岸上那些百姓身上一般的粗麻布。 “张老伯,这是?”萧懿龄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认,只迟疑着问道。 张老汉则是双膝跪地,将那把伞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殿下!这把万民伞,是我们北川村,还有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一同赶制出来的,是乡亲们的心意,还请殿下笑纳!” 万民伞。 那向来是地方官员卸任时,百姓感其厚德仁政,才会制万民伞为官员送别,取其护佑一方之意。 萧懿龄几年前也见过一把别人收到的万民伞。 那位官员在离任之时,为了凸显自己受百姓爱戴,好在吏部考功时得个优等的评价进而升迁,伙同当地富绅,做了一把华美异常的万民伞。那上面不仅有价值万金的锦缎丝绸,还嵌了无数珍珠宝石。 官员将万民伞带回京城,果然引起了一阵轰动和赞扬。 然而吏部考功却是铁面无私,很快便查出他任期内碌碌无为,贪墨税银,还与富商勾结,纵容手下的游侠恶霸欺行霸市、奸+淫+妇女等罪行。 自那以后,大景官员便再不敢收什么万民伞了。 可眼前这把万民伞,显然与她印象中的万民伞截然不同。估摸着这些乡野百姓也不知道,万民伞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便依照自己的想象,做了出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既不标准,也不美观的伞,却叫萧懿龄感到万分沉重。 她轻轻抚摸着这把伞,心中有无数情绪激荡着,话到嘴边,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 半晌,她接过张老汉手中的伞,将他扶起,随后对着岸边和桥上的百姓道:“诸位的心意我已知晓,荣惠深感受之有愧。愿以此伞时时自省,不负诸位厚爱!” 说完,她双臂一振,向着岸上百姓的方向深深一揖。 而百姓们则齐齐跪地叩拜,“千岁”之声震彻天际。 多年以后,当时在场的百姓们都还记得,花坞镇码头上,那个会给平民百姓行礼作揖的公主。 每个人都会称赞道,那位青天大娘子是真正配得上万民伞的人。 · 萧懿龄一行人由水路回京,虽是和陆路差不多的时间,却比陆路上坐马车要舒服许多。 红香准备的这艘大船显然是工匠们的心血之作,不仅足够大,能容得下整个钦使卫队的人,结构也是相当的精巧稳固。大船稳稳当当地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空间相对独立,甚至比陆地上更为安全省心。 所有人都觉得很舒服,可却只为难了一个人,那就是顾定安。 自小在北境长大的顾定安,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晕船晕得这么厉害。胃里仿佛翻江倒海的不舒服,脑袋也是又晕又痛,只有看到萧懿龄坐在榻边握着他的手时,才会感到好一些。 中途靠岸补给的时候,萧懿龄吩咐陆酒去药铺给他配了晕船药,却收效甚微,后来只能一贴安神助眠的汤药灌下去,顾定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才不那么难受了。 在禹川上行船十余日,大船达到了咸京附近最大的渡口,所有人上岸转乘车马。 顾定安本还想借着那副病弱的可怜劲儿,混上萧懿龄的马车,坐在她身边同她说说话。 只不过他的小心思被萧懿龄一眼看破。 顾定安站在车前,微微仰头,看着她桃花眼微眯的可爱样子,不禁一阵目眩神迷,又听她温温柔柔地笑道:“前面再有十几里地便是咸京城了。前几日传过信,今日城门口必有官员迎接。你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我的马车里爬出去吗?” 顾定安都不必去想象她描述的场面,只消听到她的语气,便知道事情不妙,只好乖乖走到留幻身边上了马。 什么都不知道的留幻见主人靠近,开心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向着京城的方向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