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给太后身边的锦芳娘子，借来了她手下一个面生但稳妥的宫女，名叫珠儿。

萧懿龄一清早便被文杏和珠儿拉起来打扮。

清丽脱俗的容貌，经过两双训练有素的巧手装扮，更显得华若桃李。

这样出色的容貌，自是让众人惊艳赞叹了一番。

萧懿龄好不容易挨到午膳结束，太后也要歇午的时候，溜回了拾翠殿，只等着晚上宫宴。

宴会申正开始，申初④萧懿龄才带着珠儿和文杏出发，却是先顺路去了文晖阁。

“前几日册封圣旨下来，三嫂便送了厚礼来，我总想着该回些什么特别的。

“上次在太后殿中见到三嫂，她还夸咱们殿中自制的玫瑰头油香气清雅，别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先去文晖阁找三哥，叫他把这玫瑰头油转交给三嫂，她定会高兴。”

懿龄边走边同侍女闲聊。

文杏高兴道：“端王妃待殿下一向是关爱有加，就像待亲妹妹一样，她收到这份礼物定会欣喜的。”

却看到一旁的珠儿闻言皱了下眉头，顿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在蓬莱殿的人面前出丑了。

说着话的功夫，懿龄已经走到了文晖阁二楼。

可就在迈上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突然脚下踏空，整个人向前摔去。

好在她的手及时撑在地上，没有摔伤。只是手中装满玫瑰头油的瓷瓶没拿稳，摔在木地板上。

上好的白瓷碎裂，头油洒了一地，懿龄的裙摆和袖口也沾上了污渍和过于浓烈的香气。

“文杏，快回宫取一身备用的衣裳来！殿下没伤着吧？兴庆殿旁就有供贵人更衣的宫室，奴婢这就带您过去吧”

珠儿马上反应过来，上前替萧懿龄拢好披风，扶她下楼。

举办除夕宫宴的兴庆殿就在文晖阁的西南方不远处，沿湖边小路走过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假山之间小径上花木扶疏，倒是可以遮掩一二，不算太过失礼。

萧懿龄快步下楼，往兴庆殿走去，却在转角处与一个年轻男子狭路相逢。

他身形偏瘦，着一身月白色圆领袍，外罩黑色披风。五官还算周正，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邪气。

那男子见了萧懿龄也不行礼，只站在原地，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珠儿上前一步，以身挡住萧懿龄，呵道：

“何人如此大胆？此乃荣惠公主，还不行礼？”

那男子却丝毫不见慌张，只浅浅作揖，缓声道：“在下李钧，有两句话想同殿下说，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萧懿龄站在原地没说话，侧头打量他。

她下颌微收，桃花眼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李钧只觉得这位荣惠公主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无趣，尤其是正面看起来，一袭红裙，加以盛妆，更显娇媚。

那双眼看着他时，比方才在假山后偷窥到的更艳。在这寒冬腊月里，勾起他身体里一股子火。

她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无礼，挥手示意珠儿退后几步距离。

李钧得意一笑，上前两步走到懿龄面前。他自恃未来驸马的身份，站在远比他应该保持的距离更近的地方，说道：

“本来是有许多话想对殿下讲的，但见到殿下，只觉得惊为天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两句诗赠与殿下。”

又俯首凑到懿龄耳边，用气声说道：“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⑤。”说完还轻笑着，将手放在懿龄的腰侧，手掌摩挲了两下。

懿龄攥紧拳头，低头不语。

从李钧的角度看好像美人娇羞，实则是在咬牙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

她只觉得这辈子还没这么恶心过。他微凉的气息拂在皮肤表面，像是一条毒蛇在颈侧轻吐信子，让她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公主身上好香啊。”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可惜宴会就要开始了。殿下，咱们来日方长。”

李钧说完后退一步，一双眼睛含笑直视懿龄，随意一揖扬长而去。

珠儿上前走到懿龄身侧，便看到懿龄双眼泛红，刚要询问，却听到她说：“孤没事。先去换衣服。这件事以后再说。”

然后继续往兴庆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