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
投壶射箭、射覆传花的小游戏。殿下您看看,若有合眼缘、聊得来的就再好不过了。”
萧懿龄但笑不语。
王夫人见状,立马转移话题道:“唉呀,瞧我这话说的,殿下在宫里什么名贵的花木没见过,这园子里的花虽好,可在殿下眼中也不稀奇了。”
她作势掩唇,又道:“今日倒还有个奇的,只是殿下若想看,便得屈尊到花房去了。那里有两株绿色牡丹,叫做‘叠翠’,是洛阳最有名的牡丹师傅培育出来的。只是运来咸京之后,便一直离不得花房,放在太阳底下没一会儿便蔫了,当真是顶顶娇贵。二殿下宝贝着,便交代不摆出来了。这事儿我也没告诉别人,省得这些年轻人没个轻重,一窝蜂地惊着了花神。”
“王夫人有心了。”
这位伯爵夫人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五官匀称,虽然算不上美人,但举止言谈合宜,笑脸迎人,和善而不失礼节,令人很难不心生亲近敬重之意。
“殿下,这便是主厅了。二殿下正同几位姑娘说话呢。您再稍坐坐,咱们就开宴了。”
王夫人同萧懿龄说句话的功夫,便被萧容照瞧见,扬声道:“是荣惠来了!快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淑卿呢?”
“殿下,我在这!可把您的神仙妹妹领来了!我还得去厨房看看,一会儿再来陪您。”
王夫人爽朗地笑道,说完便出了门。
萧容照拉过萧懿龄坐下,笑骂道:“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不管她了。”
随意一摆手,一屋子行礼的贵女这才起身。
她拉着萧懿龄端详了一下:“几日不见,五娘又变漂亮了,越发神采照人。”
说着摸了摸她的耳垂,道:“只是这坠子,是几年前的款式了吧。改日到我那挑些好的,二姐那儿别的没有,就是这些布料首饰多。”
“临川殿下自小得圣上宠爱不断,母家赵氏更是簪缨世家,自然是有用不完也看不完的宝贝。”一位姑娘奉承道。
萧容照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是哪家的?”
那姑娘红着脸起身道:“臣女苏氏,父亲是太仆寺丞,伯父便是忠献……”
那“忠献伯”三个字还没说完,便被萧容照冷声打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少女面色霎时红透,弱声答道。
另一位姑娘开口圆场,说起了时下京中流行的首饰样式,厅中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萧懿龄大多时候只是微笑听着,偶尔应和几句,倒是听到了不少趣事。
厅中正和乐融融,萧容照的侍女香绮进来通传,王家十一娘请见。
“早就听淑卿夸过她这个娘家侄女,快快请进来,让我瞧瞧。”萧容照饶有兴趣。
少女一身浅红色桃花缠枝蝠纹长裙,头上挽一个简洁的灵蛇髻,插着两根发簪。一张与王夫人有三分相似的脸,眼眸清浅,神色平和不见半点紧张,举止大方自然。
似乎是刚刚赏花回来,鬓边簪着一朵海棠。
她屈膝半蹲,仪态得体,问安的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清甜:“民女王姮见过临川公主、荣惠公主,恭请二位殿下福绥康安。”
这位王十一娘自称民女,却并未行跪拜大礼。
萧懿龄并没意外,因为她早已想到了——
河东王氏。
当今朝堂虽只论赵、谢、李、周四大世家,但除此之外,河东王氏的影响力亦不容小觑。
若说谢家是诗书传家,谢绪楷身担国子监祭酒一职,是天下闻名的大儒。那么王氏执掌的松风书院,则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文华荟聚之所。
自前朝高祖皇帝赐下诸经释义、史传疏韵,王氏开堂讲经,始办松风书院,数百年来学脉绵续不绝。
后来天下大乱,皇权更迭。
王氏以百年家业保河东郡一方太平,松风书院成为当时唯一一个没有毁于战火的书院。松风学子在乱世之中仍可安心做学问,一时传为美谈,王氏也因此更受世人敬重。
大景新朝初立之时,太+祖皇帝曾数次派人请松风书院的山长王纪出山,在朝中任职。但王纪都推辞掉了,言道王氏历来只专于经史,无意于朝堂。
虽然被拒绝,但太+祖皇帝仍然十分敬重王氏,曾赐下御笔亲书“松风书院”匾额,还给了王氏族人“面圣见官不必行跪拜大礼”的特殊礼遇。
萧懿龄正打量着这位王十一娘,忽见门口一个身影闪过,刚要开口,便听身边的萧容照问道:“外面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