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尖下意识地用劲摁压皮肤,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场下比赛还在继续。
利落的击球声不断传来杨舒晴耳边,又在快接近时被无形之力扯得一片涣散。
一切都是虚的。
现在,她唯一能抓得住的真实,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
“你爸摔倒真和我没关系……那天早上是你姐姐骂我,他还来劝了,不信你可以问霏霏……而且他住院后,我一直都有去照顾他……”杨舒晴哀哀恳求,“今天能不能留下来,就当是为了霏霏?”
“不要什么事都拿霏霏当借口。”杨舒晴的话术骗不了他,男人冷声,“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协商好,有郁太太这个称呼就够了,你不该要求其他。”
大约是一会没注意比分,男人再看向赛场时,竟发现郁霏已然落后,忍不住皱起眉:“抱歉,我想安静地看场比赛。”
这话的指摘意味不强,却如同一记驱散梦幻泡影的疾风,令杨舒晴瞬间清醒,也瞬间四肢冰凉。
她也下意识地看去赛场,正巧黄绿色的球落在线外,比分定格在30-40,裁判员宣布比赛结束。
郁霏终究还是输了这场比赛。
U11组的第四名,对于只正式训练了小半年的郁霏而言,已经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成绩。但她从下场后就萎靡不振,收拾好网球包就往球员通道走,快到休息室时,突然听见一声久违的呼唤:“霏霏。”
是爸爸!她不知为何鼻子发酸,正要抬头,却忽地一阵风来,随即便被紧紧搂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累了吧?待会好好休息。”杨舒晴的声音压在耳边,“不过,你爸晚上不在家,你想不想……嗯?”
她话不说完全,但郁霏秒懂。
心跟着沉了,脚上也被坠了千斤重量,她很不想走,却被杨舒晴推着往前。
男人宽厚的身躯迎上来:“霏霏,累不累?”
他半蹲着去揉郁霏头顶,见她嘴角下垂,又嘘着安慰道:“没关系,只是一次比赛。”
简短又浮于言语的安慰,却比任何实际举动都能击中郁霏的心,她眼中泛起潮气,忙低下头:“爸爸对不起,我本来可以不丢分的……”
如果不是在形势大好时突然发现看台上父母似在对峙,她本可以耐心地等待对手失误,而不是因为慌乱反被对手抓住漏洞。
头顶又被揉了把:“我们霏霏很棒了,第四名,我都拿不到。”
男人说完便直起身,冲杨舒晴正要启唇,手腕却被一把攥住。
低头看去,小姑娘眼睫微颤,声音轻如蚊蝇:“爸爸,你晚上能陪陪我吗?”
她贪恋这份久违的温柔。
邱雨这天傍晚回到明江壹号,刚落屋里就收到杨舒晴的消息,说是男主人晚上要回来,让把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整整好,又让准备点蜂蜜水醒酒。
她一并应下,就是去杨舒晴的指示地方拿东西时,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了点不对劲。
男主人的物品单独收纳了两大柜子,好像这里只是他的临时客栈,而非真正的家。
邱雨担心晚上杨舒晴一个人搞不定,便警着神窝在房间里,连手机都不敢太入迷地刷。
十点刚过,杨舒晴打了个电话到她手机上。
邱雨赶紧接听:“舒晴姐——”
“来地下车库。”电话那边却沉沉低语。
她愣住,对方又不耐烦道:“邱雨,下来接人。”
邱雨不敢耽误,裹了件外衫就往楼下跑。
大约明江也有要下雨的意思,地下车库的机油味里浮着重重的潮气,只吸上一口就叫人头昏脑胀。
邱雨掩鼻猛冲几步,银色SUV近在眼前,但她又下意识地慢下,眼睛盯住那正靠着主驾门的高大身影,顿觉晕眩。
但脚步声已经一层层地回响过去,对方微垂的头一顿,抬起,眼中含着与身后防窥膜一样的深深色泽,仿佛浓郁的夜空。
“骆——骆教练。”邱雨硬起头皮,喊道。
干涩的嗓音似乎点醒了他,骆鸣偏头示意:“副驾驶。”
邱雨忙转过去,拉开门,杨舒晴闭着眼,似是睡得很熟,再往后座看,竟是空无一人。
她愣了下,抬头看骆鸣:“霏霏呢?”
“她爸把她带去爷爷家,说今晚就住在那边。”
“哦。”邱雨没空琢磨其中关窍,附身唤杨舒晴的名字,“舒晴姐,到家了。”
喊了几遍,杨舒晴才撑开颤动的眼皮,眸光却有些空洞,费了半天劲才认出她:“小雨?”
“嗯,是我。来,我扶你。”邱雨架着杨舒晴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她从车里弄出来,但杨舒晴脚刚落地就崴了下,整个人沉重地往邱雨肩膀栽去。
邱雨膝盖跟着一软,眼见就要直挺挺地往下跪,腰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撑住:“当心。”
耳边吹过的温度远比掌心滚热,她被烫得大脑停摆,回神时,已被浓厚的气息裹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