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命不由人
青迟的眉心动了动,却没有朝息华的方向看。他的神情看上去木讷又呆板,浑身散发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息华一身火红带血嫁衣,双眼紧闭,人已经毫无声息。她衣服上布满血污,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暗红的血液将层层布料全都染透,看上去触目惊心。
旬尊步履踉跄地走下了殿中,到了近旁,却不敢再上前一步。闭了闭眼,他道:“怎么回事?”
如今青迟束手就擒,千实身上的缚言咒也就消失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讲述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旬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直到最后,他看向青迟的眼神已冰冷如刀。
“阿迟,你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迟目光呆滞,良久,他道:“没有。”
“还有一事需禀告师祖,”千实不安地瞟了青逾一眼,道,“此幻境是在虚空之境里建起来的,不知青逾师伯,是否也知晓此事?”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了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青逾身上,青逾似乎对此充耳不闻,仍然神色平和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地啜着茶。
这太不正常了。好歹息华也是自己曾经十分亲近的师妹,如今息华的遗体就在眼前,青逾竟然无动于衷,实在不符常理。
丰之扯了扯嘴角,玩味地看了青迟一眼,像是在等什么好戏。
旬尊双眸一眯,不悦道:“阿逾?”
青逾给自己斟了第二杯茶,依旧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旬尊愈加愤怒,他三两步上前按住了青逾的肩膀,杯子里的茶水晃了出去,泼洒在青逾的下摆上,他却还是一手执壶,一手保持着喝茶的动作,握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往嘴里送。
千实微觉不对,道:“师祖,青逾师伯他是不是……”
谁知,正在此时,青迟倒抽一口凉气,突然大喝一声:“师尊小心!”
青逾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将手中的茶壶猛地往旬尊身上泼去,旬尊一惊,立刻闪身躲过,并迅速招来一张案几挡在身前,青逾却未就此罢手,抽出长剑,直取旬尊的咽喉!
旬尊经过前面一惊后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将手中案几掷向青逾手中长剑,待青逾将其一劈两半之时,又闪电般瞬移到青逾的身后,一掌拍晕了他。
这一连串的变故,不过须臾之间。待千实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躲在丰之的身后,正扒着人家的袖子紧张兮兮地往外瞧。见对方瞥了自己一眼,千实立刻讪讪地松了手。
旬尊拉起青逾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良久,他目光沉沉地转过身,道:“青迟,为师再问你,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青迟将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道:“弟子有罪。操控了青逾师兄的心智,囚禁息华心魂,差点伤了师尊和千实。请师尊赐我死罪!”
原来,继禁锢了息华的魂魄之后,青迟还对青逾使了摄魂术,令其交出虚空之境,以便对息华做进一步的控制。如今青迟被千实制住,那摄魂术便不那么灵光了,青逾便成了没了线的木偶般,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无法做出合理的反应。
至于他突然拔剑相向,则是当初青迟用摄魂术下达的命令。为的是在青迟没有反手之力时,青逾能帮他出手反击。
在令人窒息的凝固气氛中,被青逾劈成两半的案几似乎再也坚持不住,“哗”的一声散了架。旬尊怔怔看去,这才发现,这张案几是他素日里最喜欢用的。
良久,寂静的大殿响起了旬尊的幽幽叹息:“果然。果然是诸事不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