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雷(三)
么,便说道:“他伸冤一事还未结案,还请阎君高抬贵手。”
话是低头的意思,但她眉眼冷淡,神情中不见丝毫退让。
崇汜到底还是忌惮她,连忙顺台阶下:“那就依元君所言。不知元君是否有空去我殿中一叙?”
“当然有空。”
灵鉴将袁信收入木簪之中,又将簪子交给青耕,“去宅子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可是……”青耕面露自责。
灵鉴摇了摇头,又蹙眉看她。
青耕瞧见她眼中的坚持,终于收下木簪,“我会看好他的。”
阎君殿内。
都罗既然已经招认,牟判官之前为他做假证一事也要重新清算。
崇汜一改之前的推诿,不仅让灵鉴再次审问牟判官核对细节,还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要重罚牟判官。
细节一一核对后,牟判官在新的口供上画押,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所有的细节浮出水面。
“牟判官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降为三等冥差,守血河池十年。”崇汜扔出令签,再看向灵鉴:“不知如此处置,元君可还满意?”
他装模作样,灵鉴便也阴阳怪气,“阎君说笑了不是,天规在上,自然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况这是冥府的仙官,也要问过冥王的意思,我满不满意又有什么要紧。”
崇汜知道灵鉴是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堵他,并不介意她的语气,转而说道:“既然真相已经查明,那便皆大欢喜。不知月宫什么时候结案,我好处置袁信。”
“怎么阎君很着急吗?”
“怎会!元君刚才也看见了,奈河桥附近因他陷入一片混乱,我总归要给百鬼和孟婆一个交待。”
“那是自然。”
崇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嘴里没几句有用的话,新的口供已经拿到,想确认的事情也已经确认,灵鉴懒得再与他周旋,带上竹牧便离开此处。
两人走在酆都城,灵鉴一路无话,竹牧原本有事想说,但不经意瞥见附近的鬼影后,又把想说的话按了下来。
灵鉴怎么想都觉得古怪,这次审问牟判官,太像是一场已经预演过的戏。崇汜的惺惺作态、牟判官的悔不当初都透着似有若无的可疑,他们像是急着走完这场戏,急着让这件事情落下帷幕。
心里没鬼何惧夜长梦多,崇汜难道是想遮掩什么?
可是他替谁遮掩呢?都罗吗?但他为冥府阎君,月老能为他做什么呢……
既无证据,又无线索,推测范围太广,灵鉴越想越没边儿,只能先收起心思。
青耕守着袁信百无聊赖,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院门“咯吱”一声,灵鉴和竹牧推门而入。
竹牧一进来就关上院门,惹得灵鉴也回头看他。
“元君,我觉得观娘……”
他怕那些小鬼还跟着,因而警惕地看向门外。
灵鉴道:“无妨,我在院中设了禁制,他们无法靠近。”
竹牧心下了然,等进了屋子,便说了自己的发现。
“方才袁信发狂之时,我偶然瞧见孟婆救了一个跌入奈河的魂魄……”
灵鉴看向他,“你瞧见的?”
竹牧脸上泛起难为情的笑意,“之前为通过仙官遴选,我为夜读,于是练了对目力多有助益的仙术。”
青耕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修炼的该不会是鸮眼吧?”
“正是。”竹牧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总之,有个魂魄被鬼气从奈河桥上掀了下去,孟婆将他救起来后,直接将他推入轮回道,似乎也不想让人发现她救了那魂魄。”
“你的意思是,观娘很有可能也被她救了?”
“这只是我的推测。”
竹牧问过许多在冥府停留百年以上的鬼,他们都对观娘没有一点印象,跌入奈河这种事百年难遇,若观娘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进去的,怎么也会留下些传说轶闻。
所以观娘坠河必定是悄无声息的,也因此,如果孟婆救了她,自然也不会伸张。
不过竹牧还是有些顾虑,“孟婆似乎想隐藏这件事,我只怕贸然找她又横生事端。”
“无妨,我们避开那些耳目便是。”
这冥府似乎人人都藏着秘密,灵鉴把玩着手中木簪,若有所思。
竹牧一时想到阎君和牟判官,也发现许多古怪之处。
三人之中只有青耕心思简单,她拍了拍竹牧的肩膀,打断他的沉思,“竹牧仙君,你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指了指竹牧的眼睛,露出笑意。
修炼鸮眼要收集红角鸮的口水涂于双目之上足足四十九天,这本是人间的修行之法,天眼修炼不易,为了提升目力也有神仙会修炼鸮眼。
只是红角鸮的口水奇臭无比,不到万不得已没有神仙愿意用它。
青耕没想到竹牧看着斯文整洁、端方自持,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她此刻言笑晏晏,一扫之前的阴霾,竹牧明明被她取笑,心里却想她还是适合这样张扬明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