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谈殷全身的疼痛消了不少,骨头酥酥麻麻的,像是虫子在爬,痒得她忍不住睁开眼。 许是真的睡久了,一睁开眼,谈殷竟然看见宁远瞻站在床前。 快速阖上眼睛,又等到脑子里的困意彻底消失,谈殷才再次掀眼。 透过左眼微微眯起的缝儿,模糊的紫色身影凝实不少。不是梦…… 起猛了!真的是宁远瞻…… 见鬼!谈殷心中低骂了声。 “你是谁?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的?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认清现实的谈殷立马从床上弹起,胡乱在床上乱摸一通,恍然大悟般唤出一柄飞剑,将剑尖儿对着宁远瞻。 虽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可此谈殷非彼谈殷。来天道宗参加试炼,宁远瞻还没露过面,她自然无从得知其面貌。现在当然是要装一装的。 莫为宇好歹也是个魔君,实力再不济,总归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谈殷相信他的易形丹不会劣质到受次伤就失效。所以,谈殷自信现在还没露馅。 宁远瞻伸出两根指头,夹住谈殷的剑锋,轻飘飘往外一拧。嘎嘣一声脆响,剑端生生被掰断。紧跟着铁器坠地的声音传来,余音闷闷的,就像谈殷的心也闷闷的,充斥着不确定性。 谈殷睁着惊恐的眼睛,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又急又快地说起无甚威胁的威胁,“这里可是天道宗,我可是宁远瞻的徒弟!” “宁远瞻,知道么?那可是掌门,现在害怕了吧!” “如果你现在就退出去,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要是你不退,我就大叫了,届时冲进来的天道宗弟子会把你戳成骰子,我那谪仙一般的师父一掌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谈殷说的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摇人了啊……” “谈殷。” 听着宁远瞻平淡两字,谈殷心头一紧,攥紧的掌心出了一层湿漉漉的薄汗,却还是强硬回道:“你从哪里偷看的名单,小心我师父把你大卸八块。” 宁远瞻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默默听完谈殷的话才开口,“小姑娘,我只问你秘境试炼的事情与你有关么?” 一出秘境宁远瞻就通过破虚镜查看了试炼的情况,着重查看了谈殷的那场战斗。 闻言,谈殷面上惶急的表情微微一僵,很快便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是诬陷!” 宁远瞻眉目慈善如旧,完全看不出来他已识破谈殷身份的迹象,温和开口道:“那日,姑娘问我是否能保姑娘无虞,现在老夫可以回答你。只要你一直以现在的身份待下去,老夫可以护住姑娘。” 谈殷因为佯怒而泛红的脸涌出一丝疑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门外响起笃笃的扣门声,一道清冷嗓音缀在后面,“师父。” 是江岸青的声音。 谈殷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渴望听到江岸青的声音。 宁远瞻身形未动,温和但沉静的目光依旧紧紧黏在谈殷身上,抖动唇边的白胡子道了声,“进来。” 嘎吱一声响,户牖转动的声音传来。明晃晃的阳光顺着半敞的门洒了进来,微尘在光柱中懒洋洋地滚动着。 顺着光柱逆流而上,谈殷的目光爬上卷着暗纹的紫色袍脚,再往上移是一枚莹润的玉佩。再向上,深紫色腰封收束,许是隔得远,显得这腰很是柔软细弱。胸口蔓延的云纹往上是一张冷淡疏离的脸,阳光在他身后照着,一层柔和光晕也中和不了江岸青周身冷意。 谈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岸青玉石般温润的脸上,很奇怪,他的五官明明像是江南温柔的水墨画,但拼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仿佛一股无形的寒气也飘了进来。 瞧着江岸青黑曜石般的眼睛,谈殷大吼道:“江师兄,这个人不知道哪来的,我怀疑他跟秘境中的异变有关,快抓住他!” 江岸青剑眉微皱,回视一眼谈殷,又将视线移到负手而立的宁远瞻身上,“师父,弟子已经去掌刑殿受过刑了。” 宁远瞻颌首,喉头“嗯”了声,抬步就要往外走。 “他他他……”谈殷指向宁远瞻背影的手指又开始颤动起来,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伪装的震惊,“他就是……宁远瞻……” 说罢,谈殷将瞪得溜圆的眼睛转向退到门侧站着的江岸青身上,想要从他紧闭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 “既然小姑娘方才已经说过宁远瞻是你师父,那便是吧。”宁远瞻继续走着,抬脚跨过门槛,微微腾起的衣摆飞旋半圈因着重力又落了回去,内里一并翻滚起来的雪白中衣好似刹那盛开的昙花,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师父,她……”江岸青看着一只脚踏出宁远瞻忙开口道。 宁远瞻抽出拢在身后的手,将掌心对着江岸青,“岸青,先带谈殷去置办行头,她以后就是你师妹了。” 谈殷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她没太懂宁远瞻既然已经识破她身份为何还将她留在门内,还是以掌门弟子的身份。 他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谈殷脑中冒出来这一想法的那一刻就直接被她否决掉了,宁远瞻一看就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头发胡子花白一大把还学别人谈恋爱,未免太为老不尊了吧。 不管宁远瞻出于什么目的将她留在天道宗门内,谈殷现在总归是安全的,好过在魔族朝不保夕的日子。 缓缓转过头,偏向阴影里站着的江岸青。阳光斜照,一半落在他身上,一半撒在地上。下半身缀着暗纹的紫杉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粼粼光泽,上半身藏在阴影里将他无甚表情的脸衬得愈发阴沉,好像暗夜中已经瞄准猎物的捕食者,只待时机成熟便会一击必杀。 谈殷没收回来的指头点着江岸青,又勾了回来指向自己,惊喜之情已经从这双眼睛里流泻而出,冲向江岸青。 张着口说了半天,谈殷的喉头也没蹦出一个似的完整的字来,好像被人用法力封住了口舌似的,事实上并没有那样做。 “师兄……”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