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算计
样,心中满是恶心,“可怜宗敬的阿娘早早离去,当真羡慕薇安妹妹。”
戴贵妃被燕明熹刺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道:“公主有皇后殿下与圣人照拂,还有尊贵的出身,自然是不怕的。”
“是么?”燕明熹目光一利,盯着戴贵妃的脸,随后垂下睫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不多时,宦官们将赵世澈将带来,他还是沉默不语,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尔后,宫人们带来了已换过衣裳的燕婉婷,她一身素服,卸了钗环,只一张蜡黄的圆脸,连眼下的一颗小泪痣都像是尚未梳洗过的脏污,整个人像是瘪了的花朵。
她款款跪下,以额贴地,“皇后殿下,婉婷确实与赵公子相约见面,婉婷知罪;但阿婉与赵公子今日是受到了他人算计,还请殿下做主。”
薇安公主言辞切切,声泪俱下,好不委屈。
燕明熹心中冷笑一声,母女俩惯常用的手法,好一个先声夺人,不愧是一脉相传的绝技。
“妳且说说是谁算计了你们?本宫必然替妳做主。”谢氏沉默了一会儿,当下人证物证俱在,何来算计之说?只觉得如此强辩,甚是无言,但还是温声开口。
燕婉婷聽罷抬頭,惡狠狠地指著燕明熹道:“是宗敬阿姊,她在我的吃食内下了药。”
“...能使人丧失心神之药。”燕婉婷露出难堪的表情,脸色涨红,然后她眼睛一眨,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啜泣道,“我与赵公子相悦之事,只说给阿姊一人听过。”
她言辞可怜,努力睁大细眼,“阿姊何故背叛婉婷?”
一旁的戴贵妃眼看差不多了,一把扑了过去,哭着将燕婉婷搂进怀里,她本就美貌,如今这般哭泣倒是尽显可怜之态。
戴贵妃凄声道:“我儿受苦呀,请娘娘做主还我儿清白。宗敬公主何以这样狠毒?婉婷也是妳妹妹啊...”
两人一搭一唱,啜泣与哭喊声在这芷荣殿回响,除她二人外再无半点声音。
上首的三人只觉荒谬可笑,更觉她二人实在丢尽皇家脸面。
“薇安公主既这样说,可是有证据?”为首一夫人身着胡装,更难得的是有英姿飒然之气韵,她挑了挑眉,询问道。
燕婉婷涨红着脸,显是被气到,她理直气壮道:“自然有,有尚食局的婢子可以作证;有一名吴司药也验过,吃食内确有如此下作之药。”
她余光瞄到站在燕明熹身后的时夏,横眉竖目,“就是她,她在宴席时并未在宗敬阿姊身旁,定是受阿姊指示去下药。娘娘,婉婷还有人证。”
燕婉婷一阵操作猛如虎,很快地就喊来了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小婢子还有一个神情唯唯诺诺的绿衣小娘子。
小婢子哆哆嗦嗦的指认,确实在送吃食的路上遇见时夏,说想要看看吃食的内容。因她是宗敬公主的贴身婢子,并不敢阻拦她。
那小娘子跪在地上,先是瞟了眼上头的燕明熹,随后赶紧低下头,也说在宴席开始前见过燕明熹,但很快公主便寻了个借口离去,等到开宴时方才回来。
燕明熹目光狐疑地在绿衣小娘子身上打转,只觉得她忒眼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接着,赵世澈终于开口尊口,磕了一口头,怅然道:“皇后殿下,确是宗敬公主。她对赵某说,尽已皆知某与薇安公主之情,若是不想被传遍长安,就让某今日在树林中与她相见,某虽不齿宗敬公主作为,但为了婉婷的名声,便也只能擅闯宫禁。”
“某知宗敬公主爱慕于某,”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望向上首,拨了拨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摆出他一贯自信的谦和笑容,“公主才出此下策,但某心意已决,此生只婉婷一人,还望宗敬公主迷途知返,莫要做这害人之事。”
他话音刚落,芷荣殿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胡装妇人身体前倾,一双美眸上下梭巡着跪在地上的赵世澈,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举起茶蛊低头喝茶,尔后实在忍不住,便嗤笑了一声。
燕明熹还沉浸在思考中,那些人说什么,她左耳进、右耳出,并未认真细听。
九和拉了拉她的披帛,努了努嘴,正听见皇后正轻声询问:“明熹你怎么说?可有此事?”
燕明熹正要张口,一道清澈漂亮的嗓音便打断了她。
“哪里来的癞蟾蜍?真是好大的口气。”只见一穿着朱红色祥云纹襕袍,腰悬一青色玉佩的少年,环着手斜靠在殿门口。
“赵大公子如此脸大,我都替你害臊。”
赵世澈脸色阴沉,欲想发作,但碍于尚在宫中,他憋着火气愠怒道:“蒋三弟什么意思?”
少年踏着日光走了进来,光影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出一道阴影,他讥笑了一声:“此前在兄弟、同窗们前吹嘘,哪家小娘子与你过从甚密、哪家贵女又隔着幂篱悄悄打量你、平康坊的哪位娘子又为你争风吃醋。”
“这下可倒好,连圣人的金枝玉叶也为你倾倒,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
他收起笑容,那一双未语先笑的桃花眼一点儿温度都无,他冷峻地道:“败坏未出阁小娘子的名声,实乃小人作为。”
语毕,连个眼神风都不给,径直走向皇后。
“给姨母问安,姨母安好。”他磕了个头,抬起头后又恢复成平常嬉皮笑脸之态。
皇后忍不住笑骂道:“三郎,你这小子实在无礼,还不赶紧请罪。”她言语亲昵,想来是极喜欢这个小辈。
“冤孽!殿下恕罪,妾身回去定严加管教。”胡装妇人苦笑摇头,瞪了少年一眼,无奈道。
燕明熹早在胡装妇人说话时便认出,这位便是她前世的婆母蒋谢氏。她呆看了半晌,脑中浮现出些许虚空的片段,她雪白的脸庞透着些苍白之意,眼中火光逐渐退散。
混沌的印象中,少年浑身是血,眼中清明不存,那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复存在。
但他现在还在,就这么灵动鲜活地在自己面前,长身玉立,顾盼神飞,端的是难得的俊美。
燕明熹定楮瞧了默默瞧了他,哪里知道他突然扭头看向她,长眉一挑、神情慧黠。
燕明熹没来由地突然避过他的视线。
她可还没忘记这厮当时对她的评价呢!
燕明熹压下心中躁动,肃颜对着犹自颤抖的婢子道:“妳说见过时夏,是在何地,何时,身旁可还有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