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她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只是有些不太确定,陈安这般做对他有何好处。
她想,或许是觉得现在他与她交情尚浅,担心她成婚后受夫家所束,更碍了他与尹家的往来。
至于他话里的内容,她自是不信的,一个饱练世故的商界英才,类似的把戏应是司空见惯,又怎会为此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清清是在袒护他吗?”
男人眸中映出神色微茫的她,尹曼凝无奈笑应道,“不过是些不着边际的话罢了,他说,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本带着些玩笑心态,却见男人眼睑微阖,闲缓开了口。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却是不多,不然也不会总在别人的未婚妻面前没了分寸,又是花草,又是帕子,像是生怕丢了属于他的半分亲近。”
不久前的想法被正主亲自反转,尹曼凝思绪微停。
“……你应该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知道。”纪玉怀向里翻了身,语气徐徐,“但我还是生气了。”
这次的贴近与往日似有些不同,让人心尖不住地颤了颤,女人垂下眸子:“生谁的气?”
“自然不能是清清的。”
纪玉怀想,过早暴露弱点,对于博弈是大忌,但不知为何,他这次不想对身边这个人隐藏自己当下的想法。
或许应该及时止步的,所谓恨海情天,会如何扰人神志,困人至深,多年前他便已经领教过了。
明明清醒时刻还能认出至亲,昏痴时却只能记得那个伤她入骨的男人。
那些由贪恋引起的嗔恚,他一向是置之度外的。
但到了如今,却是让人不得不认了十年前那个老和尚的批语,也许这便是他命定的劫数。
花房里一阵静悄悄,尹曼凝拨回了一些飘荡的思绪,抬手抚了抚眼前人的鬓角,她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心生郁懑,还是一如往常的随口调侃。
她对他,似乎从一开始便抱着私见和衡量,以至于眼下这种情形,让人有些罔措。
但撇去前情,不谈日后,现在她不想他们二人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那日在藏书房,是我一时来不及避开,至于那条帕子,库房里不知堆了多少一模一样的,丢了几条也无甚大碍。”
“阿衡……不要生气了,不值当的。”
听着女人细软的哄人语气,纪玉怀合着眸子想道,如此娇情蜜意,便是已经想出废掉他人的百计千方,此刻也要暂且搁置一旁,陷入这温柔乡了。
正当尹曼凝以为此事已过的时候,埋在她腰腹处的男人又开了口。
“方才那人递请柬,清清怎么不接?”
低眉看着寻痕问迹的男人,尹曼凝只觉得今日的他格外不同,唇角微抿:“只是不曾想到,陈巍垣会比我们还早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男人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揽着人靠在肩头。
“清清不必心急,结得早不一定便会结得好。”
满嘴胡诌,尹曼凝哑然失笑,轻拍了一下男人置于她腰间的手。
陈家二房长子大婚,请柬发得仓促不说,连设宴都只是摆在了陈公馆,并未向外铺设宣张,前来赴宴的人不免心里都起了猜测,看这院里院外的潦草摆置,这桩婚事怕是暗有蹊跷。
而当管家宣布无需新人跪拜,直接开宴时,人们的眼神议论达到了高潮,看来这蹊跷可不小啊。
待陈景携着笑得勉强的陈太太上台致辞后,尹曼凝便离席去了盥洗室。
她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如果她不去,那个人便要跳水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