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浅
失礼,倒像是把能想到的都买了个遍。
纪玉怀将人往身前揽近了些:“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不必了,阿衡应该挺忙的。”
身前人的情态很是寻常,男人却突然开口:“还在怪我吗?”
“那会儿清清咬得太紧,我一时有些……”
未尽之言被微凉的指尖遮挡,周遭的温度有些升腾,女人偏头弱了语调:“别说了……”
男人眼尾微弯,握住指尖吻了吻,温声道:“到时候我去接你。”
等彻底压下那抹赧意,尹曼凝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尤煐的车。
“不好意思……让尤当家久等了。”
雪色毛皮堆衬着的美人面明显刚回过神,眉眼间还荡着滟波,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谁,尤煐憋着腹诽,按了按微痛的心口:“纪少奶奶这话说的,是我自己想来早一些,现在时间刚刚好。”
一路上两人聊着一些个闲趣见闻,没过多久,车停在了一栋三层楼阁前。
许是来得不算太早,楼中已聚了不少人,瞧着穿着打扮,像是不拘什么行当,围桌谈笑,对弈切磋,形色各异,零散的掮客单户在桌间游走,正当间的戏班还在咿呀呀地唱着,垫充在种种腔调底之中,倒也和谐非常。
“我已经定了三楼角落里那间包厢,远眺景色极佳,不过少奶奶若是喜欢别的,可以再挑别的房间。”
楼层渐高,热闹声也被留在了阶梯之下,尹曼凝轻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尤当家的眼光的。”
“哎呦尤当家,您可算是来了。”
闻声看去,拐角处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皮袄的中年男人疾步走了过来。
“您留的那间房……”
越听眉头越紧,尤煐抬眼瞥了瞥脸上堆着乐呵的人:“我说齐掌柜,都是做生意的,规矩就是规矩,您这不是欺负人吗。”
收回往后歪的视线,齐金同登时苦了面相:“尤当家,都统的孙女咱怎么开罪得起,这样,这次您多给的都先记在我这儿,下回一定给您留着。”
路走窄了,早知道她就提前看黄历了。
“是张……张小姐那边来谈的?”
“那倒没有,是周处长家的千金,说定就定,没一会儿就把张小姐叫来了,我这还没来得及跟您那边说呢。”
“原来是周小姐啊……”女人语气浅浅。
还没开口,便见面前人的脸上又爬回了笑意:“尤当家,还不知您身后这位是……”
在外这种交道虽是平常,但这回尤煐徒生了些厌烦,真是唐突,万一扰了美人可怎么好。
“我是尤当家的朋友,韵元茶楼名气远扬,特地来观赏一二。”
齐金同嘴上应着客套话,心里犯着嘀咕,看着姿貌穿着,定不是普通人家。又看了一眼,但再怎么不普通,就算加上尤家,总是越不过屋里那位。
“实在是不好意思,尤当家,您看这……”
看来这位齐掌柜已经替她们拿了主意,尤煐背着手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许久未见张小姐了,今天倒是个好日子。”
说着便将掌柜的提声拦在后面,领着身后人往角落包厢走去。
却说韵元茶楼地处城中,周围落着大大小小的商社乐场,于其顶楼览瞰乃美事一件,且属西南角的包厢最为抢手,只因在此处可将那旧朝王室兴建的春湖园林尽收眼底。
“张小姐为了操办宴会应是颇为辛苦,人都消瘦了些。”
“可不是,那春湖园林占地可不小,想来是要费不少心思的,张小姐可要看顾好身体。”
应着话题,剩下几人也热络地参与了进来,但无一例外,话头最终都落在了中间那位眉眼淡雅的女人身上。
见主人公脸上未添什么颜色,周秀玔抬了抬声音,打断了坐在末尾正说着话的人。
“行了,一个二个的,出来玩还提那些,张小姐好着呢。”
话刚说完,一杯热茶被端置在一直未开口的女人面前:“张小姐这身裘衣有些稀奇,这种颜色的皮子,少见有做成大衣的。”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凑过来的人,周秀玔没说什么,只是捏了一枚果子抿了一口。
被搭话的人不言语,屋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纪琼音持着面色正要退回位子,上首人开了口。
“纪小姐好意,只是我喝不惯大叶乌龙。”
不知谁轻泄了声笑,一息后,只听得站着的人歉声道:“是我眼拙了,还以为是张小姐常喝的铁观音。不过齐掌柜也是的,是不是拿错茶叶了?”
这是在点她这个安排聚会的人了,周秀玔用丝帕拭了拭嘴角。
“瞧我,这阵子只顾着帮衬园林那边的事了,这都给忘交代了……”
“我说的就是这儿,好极了。”
一道女音推门而入,屋子里的人惊了一跳,中间坐着的人也终于抬了眼。
没眼色的人自是不受待见,更何况还是跟她身边这位有过节的,周秀玔冷笑一声:“尤当家果真是常在外行事,讲不得一点规矩。”
未搭理那些刺耳的话,尤煐朝外面抬了下手:“齐掌柜,我先定的地方,怎么还有旁人在呢,您该不会是想花一份钱吃两家饭吧?”
周秀玔刚要站起来,旁边人将手笼放到了桌子上,缓缓起身。
“既然是别人定的地方,自是没有白占的道理,周小姐,你说是不是?”
接到旁边人睇下来的视线,周秀玔封住了嘴,本是理亏,费力未能讨好,自是没敢再呛声。
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尤煐刚准备带着美人进门往内间走,便又被话语叫住。
“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