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无情可破万物（八）

这情蛊世间仅有一对，一只种在被操控的人体内，另一只则养在施术者指尖。此蛊，要由施术者的心头血养后再由施术者亲手种下，蛊成后施术者不受情蛊影响，而被种了蛊得人则会疯魔一般爱上施术者。叶夫人也是无意间瞧见过蛊书才得知还有这种蛊虫。

“还以为这情蛊只是个传言，没想到当今世上当真还有！”叶夫人眉头拧紧，继续说到：“情蛊是用龙栖香喂养的，一闻到龙栖香的味道便会躁动，故而你会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此刻叶国公的脸色已经铁青，他怒极。鲜少发火的他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国之储君就是这种货色？！我就说我蓁儿一向聪颖，怎会如此魔怔！他是怕他主动求娶我叶家女引起陛下疑心，倒是用出了如此歹毒的计策！不愧是徐棠儿那毒妇教养的孩子！”

叶斐此刻已经瞠目结舌，他未曾想到竟是太子亲自为叶蓁下了蛊。“那小妹这一年来受得委屈，我叶家丢的脸，岂不是都是拜太子所赐？”事至如今，叶斐方才回过味来。

“正是如此，太子此人城府极深又心思歹毒，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不择手段，杀人还要落个好名声。”叶维亭说到。

叶蓁回想了前世齐寻止的所作所为，开口道：“他的目的是天下，自然不会留下话柄供人指摘。此事他做得很干净，若不是娘亲见多识广，意外发现，只怕我们到死也会为他尽忠。”

“蓁儿说得不错。且他这情蛊下得高明，能操控人的蛊可不止千百种，他在里面选了最难得的蛊虫。若非他精通蛊虫一道，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这情蛊一个是不易发现，若无蓁儿落水昏迷的诱因，怕除了他自己便再无人知道蓁儿身上有蛊。蓁儿落水大病一场昏迷了半个月，瞒过了蛊虫。蛊虫只觉得宿主死了，索性在心口缩成一点。她醒后性情大变也和这有关系，自蓁儿醒后，蛊虫并未操控她的头脑。”叶夫人开口为众人继续解释。

“那小妹今日所谓，也只是为了迷惑太子？”叶斐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今日叶蓁奇怪的打扮来。

叶蓁下颌轻点，同意了叶斐的说法。“他今日前来虽是自揭了不少痛处，可实际上呢，他说得那些朝中谁人不知？他是来威胁我们，如今有了婚约便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昏迷的这些时日，他体内的蛊虫怕是也有感知。如今急匆匆赶来还可以看我是不是还被蛊虫支配。我先前只想着不要打草惊蛇，落水前是什么样便给他看什么样，没想到歪打误撞得倒是叫我猜对了。”

“娘，那可有什么把这劳什子虫子赶出小妹体内的法子？”叶斐担心这蛊虫在叶蓁体内长此以往对叶蓁身体有害，急忙问向叶夫人道。

“不可。”未待叶夫人开口，叶蓁便摇头拒绝了叶斐：“娘亲说了，这蛊虫有一对，另一只在齐寻止指尖，若我体内这只蛊虫死了，齐寻止那只必定知道。打草惊蛇不是什么良计。”

“蓁儿说得不错，如今只能尽力把这蛊虫的影响降到最低，若要彻底根除还要再寻良机。”叶国公越看叶蓁越为欣喜，她不愧是自己最出色的孩子。叶家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旧风陋俗，叶家家主向来择优选之，有能者当。先前的家主便是叶国公的太奶奶直接传给他父亲的，叶这个姓氏还是那位极为聪慧的女子传下来的。

叶夫人神情复杂，她凝重地看着叶蓁，问到：“你可想好了？这蛊虫虽说不会伤人身体，可是会侵人心智的。扰人心智比伤人身体更要恶毒，等这蛊虫在你体内满三载，便是想去也去不掉了。为娘先将这蛊虫逼至你的指尖，离心脉远一些，或许还能再多撑些时日。”

叶蓁乖巧点头，叶蓁盘腿坐在叶夫人面前。她将自己的内力收做一团，全数困在丹田，任由叶夫人的内力在她经脉里游走。

“找到了！”叶夫人轻呼一声。短短几刻，她额头上已然出了薄汗。反观叶蓁更是满脸苦楚，眉毛都拧做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坠落糊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勉哥，快来助我一臂之力。”叶夫人体力不止，身体摇摇欲坠。叶蓁也极为痛苦，一身的衣裳已被汗湿，她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疼得就要栽倒在地。叶蓁的两个兄长看得焦心却不敢轻举妄动。听见夫人呼唤，叶国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妻女，大掌附在叶蓁的背脊上，顺着妻子内力的指引要将女儿心脉处的蛊虫逼走。

习武之人自会于丹田出产生内力，内力一遍遍冲刷着经脉，经脉自会记住内力的样子。经脉里有其他人的内力并不好受，何况是两股与她截然不同的内力。叶夫人、叶国公、蛊虫三方于叶蓁心脉处对峙，拉扯。蛊虫显然很满意如今的住所，任凭两人如何努力都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蓁面上的痛苦之色也逐渐加剧，叶夫人二人仍无丝毫进展。

叶蓁疼得说不出话，咬紧牙关分出了一丝内力加入了这场争斗。此时她的疼痛莫过于抽筋拔髓，她咬牙控制着那一丝丝极为细微的内力顺着母亲内力的指引向那蛊虫游去。那蛊虫在接触到叶蓁内力的一瞬间竟然移动了些许，虽说不多，但总是个好兆头。

三个时辰后，叶蓁终于将蛊虫逼至了指尖。功成的那一刻三个人尽皆耗费了全部力气瘫倒塌上。重生之后叶蓁捡起了荒废的武功，每日都勤加练习，这还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如此虚弱，可她心里却开心极了。娘亲说了，这蛊虫如今在指尖，若是想完全控制她还要三年的时间。若是在心脉，则只用三年便可以让她面对齐寻止时丧失理智。她已然浪费了一年，如今则是硬生生地在蛊虫手中抢回了这一年的时光。算算日子，上一世她和齐寻止成亲时距离被下蛊已有三年。

为何上一世她入宫后那般软弱，没来由得嫉恨文凝，直到叶家满门均因齐寻止而死后才幡然醒悟与齐寻止决裂。她心下如今已然明了。

三年期满，当时的她已经成了齐寻止的傀儡。

叶蓁低头瞧着左手尾指上的一点红润，她将那蛊虫逼到了她左手尾指的指甲盖下，若有朝一日这蛊虫威胁到了她，她也可断指求生。做完这一切，叶蓁终于松了一口气。重生以来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些，前路总算有些光亮了。

春桃带着自家小姐下去洗漱更衣，叶夫人也换了身衣裳回来。

叶家餐桌上今日尽是些滋补的清粥小菜，显然今日对叶国公夫妻二人损耗也是不小。

桌上叶国公问叶蓁道：“蓁儿可有何打算？”

叶蓁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这鱼肉片得极薄，只用清油汆过便极为香甜，入口即化，甚至嚼都不用嚼，轻轻抿一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