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
夏锦被这一句话蛊惑了几秒钟,然后迅速松开了他。
“不用了,谢谢。”夏锦似乎是有某种神技,眼泪说流就流,说收就收。她的情绪也是这样,不然在她漫漫成长的路上也没人能安慰她。
好嘛,这女人会变脸。
百里疏看得出她情绪不佳,毕竟刚认识,又刚从局子里和解回来,感情上根本到不了能帮这种忙的深度。
夏锦对他笑笑,走回卧室门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和他补充,眼神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我有办法让她不再来打扰,别担心。”
百里疏本来就不担心,他身强力壮,再来十个白春他也不怕,但他不觉得夏锦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
“如果你说的方法是给钱,那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他手随意地插进裤子侧兜,直接道。
他果然听到了,夏锦咬住下唇,有一点难堪。
半响,她才缓缓回应,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没底气:“我不会任他们要多少给多少的,谢谢你提醒。”
咔哒一声,她轻带上了卧室门。
百里疏看着静默无声的客厅,在门口又站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狗崽跑到他脚下仰着头看他,这才回过神。
他蹲下将狗崽抱起,轻柔地顺着它的毛发。
家庭关系是这世界上最难处理的问题,工作尚能解决,钱少终究能赚,可是家人不一样,得到很多感情的孩子更想要自由,从小被忽视的孩子想要关爱。多,少,深,浅,都不合适。
而他呢?
他甚至连有这个烦恼的资格都没有。
关上他自己的卧室门前,百里疏对着夏锦的门笑了一下,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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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八点。
夏锦的房间很安静,似乎是没有人。
百里疏这一宿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总觉得有人在像白春那样使劲敲门,又梦到夏锦抱着他嚎啕大哭,他情急之下居然给白春直接一脚踢飞。
乱七八糟。
百里疏简单的洗漱完,也不吃早饭,和往常一样去博物馆上班了。
正如昨天夏锦看到的那样,他也是本地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惜不是在任何温馨的家庭,而是福利院。
直到他遇到了来做慈善的博物馆馆长。
“你小子!”
百里疏刚走到楼下,就被隔着老远的馆长喊住了。
馆长今年快六十岁了,但精神矍铄状态很好,鹤发童颜。
“你怎么又迟到!”馆长走近,在百里疏的背上狠狠一拍,但又没落下任何印记:“当时都给你申请了宿舍,就在咱们馆里,你偏要拒绝。现在好了,自己跑出去住又天天迟到,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扣你工资?”
百里疏挑眉笑道:“这里阴气太重,我可不住。”
馆长听着他胡说八道,无奈摇头:“我管不了你了,等你结婚自然有人管你。”
结婚?百里疏对这个词并不熟悉,他跟在馆长身边低头走,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夏锦管他的样子。
她脾气那么软,以后能管得住谁啊?
百里疏陷入自己的思绪,忽然被馆长彻彻底底地狠打一巴掌叫醒:“我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
他一秒变回严肃脸:“您说什么?”
馆长皱眉:“我说,咱们馆里今年招不到人了,聘用制合同,工资又这么低,没人爱来。”
百里疏无所谓:“反正有我在,进度落不下,没事。”
馆长撇嘴,但语气隐约透露着骄傲:“少吹牛,你帮我想着点,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先招来面试。”
百里疏随意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专业有限制吗?”
馆长点头,片刻又摇头:“目前缺个人记录,体力活都交给你,你不是能干吗?”
百里疏应下。
馆长:“最好能有点基础,这样不去工地的时候也可以在馆里做做修复。”
百里疏:“好。”
-
夏锦那边——
她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那个暂且被称为“家”的地方。
那是老城区里最破旧的巷子,她一走进去就听见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在撕心裂肺地哭喊,一旁的大人毫不顾忌地在大街上骂着,一只手大力拉着小孩的胳膊往前拖。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那么多家长永远学不会跟孩子相处。
夏锦绕了过去,来到她父亲家门口。
大门依然破旧,上次她站在这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是还在上学时,她从寄宿学校逃出来,找他们要欠缴了很久的学费。白春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家里的钱看得非常紧,一分都扣不出来。
她就那样被白春用大扫帚打了出来,而夏昌躲在里屋不出来。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真的没钱。没人知道。
门框年久失修,木质松脆,但上面贴着今年最新的春联。
门外的地面坑洼不平但还算干净。
多像个普通的家庭啊。
她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说话,抬手敲了敲门。
白春的大嗓门隔多远都能听见:“谁?!”
夏锦再次拍了拍门。
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门从里面被使劲拉开:“敲门又不说话真的要死啊......”
看见夏锦的脸的时候,白春愣了一下。
“哟,大小姐来了。”
她笑得有些生硬:“来给你爹送钱了。”
夏锦的目光忍不住往屋里看去:“夏昌呢?”
白春并没觉得她直接叫她“父亲”的大名有什么不妥,稍稍让开一条缝隙让她进来:“里屋呢。”
夏锦按照她的记忆走了进去,来到里屋。
她进去的第一眼觉得,里屋的陈设其实没有任何改变。但第二眼再看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太旧了,仿佛这里自从她被赶出去后再也没人来过。
夏锦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床上。
这算是她此行的唯一目的。
夏昌平平地躺在床中央,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珠能动。
看到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