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路

“你跟那个叫的丁驿来的？”

“是。”程佳霓抬头，没什么任何犹豫的承认了，“新认识的朋友。”

“哦。”拉长的尾音语调慵懒，伴随着雨声里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开关。

银色的打火机，在他指间映射着路灯暖黄的灯光。

“跟他，还不如跟我。”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人猜不透几分玩笑，几分真心。

程佳霓轻笑了一声，别过脸看着外头的大雨连绵：“郑蕊是不是还经常来找你。”

跟她和付暖一起合租的那个大一学妹陈心乐，有一个同级的网红朋友，也没少和郑蕊玩。就爱把自己圈子里的事说给陈心乐听，两人一打电话就是两三个小时，所以程佳霓和付暖有时候不想听都会被陈心乐那嗓门给听到几句。

听说郑蕊总觉得自己和他很多年的朋友，分手这么久了不死心，还是三天两头想见他。

此时天地间大雨滂沱，眼前少年微微低头，黑色卫衣的帽子遮挡住上半张脸，看不清晦暗不明的眼睛。

修长的手指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硬壳，深蓝。

“程佳霓，那你知道吗，我不走回头路的。”

烟头泛起寸寸猩红，白色稀薄的烟雾，随夜风飘散在雨水中。

她盯着他唇间的白色烟雾。

忽然想起自从她离开宁县后在江南重逢他的最初的夜晚，柯昱西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车上摇下车窗，落寞又安静抽着一盒万宝路。

他是个从来不喜欢回头看的人，连记得当年那个堕落张扬的施梦倩都费劲，更别说会从如今的程佳霓身上看出当年那个女孩的影子。

柯昱西，你到底愿意为了谁重走一遍回头路。

程佳霓长久望着他出神，没留意到自己把脑海中的话不小心说了出来。

换来的是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可以赌愿意为你。”不着调的语气，宽大的卫衣帽子下少年脸上的笑意随性顽劣，“赌吗。”

她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忽然传来几阵脚步声。

冬兴发那群人草草散了场，边聊天边往门口走，冷不防看见两个人还站在门口。

一群人都怵他，站在大厅里聊天没有立刻出来。冬兴发今天被他拂了面子，仗着玻璃门厚重门外人听不见，压低了声音：“这祖宗怎么还没走。”

下一秒，杭烈装模作样直接推开门，把一屋子人吓得全都闭嘴了：“柯老板，雨下这么大，来的这么急，没开车来吧，回不去了？”

丁驿不死心看了一眼程佳霓，赶紧接话：“既然这样，那我送Fanny回家好了。”

出乎意料，柯昱西瞥了一眼丁驿，没什么反应。

就在丁驿开了伞，招手准备带着程佳霓离开的时候，她的手心里忽然被身后人塞了一把伞。

黑色伞面的长柄伞，那是柯昱西身上唯一的伞。

“他开车送我回家......”程佳霓握着那把伞想要推回去。

“他能送你到家门口吗。”

柯昱西嗤笑一声，后退几步，反手扣上卫衣帽子，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雨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这么淋着这场大雨回去的。

程佳霓跟着丁驿上了车。

黑天昏地的雨夜，她坐在副驾驶，看雨刮器下的雨水一滴滴滚落。

途径长长的梧桐路，满地泛滥的雨水漂浮着黄了的落叶。

手机屏幕亮起，一阵刺痛。

Alex：别钓着我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