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 眸
第一章：灵 眸
“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嘞”.....
.时值黄昏，街边一片繁华，斜阳西垂，给榆城平添了一抹淡淡的红。
正在这时，只见城南街道上蹦蹦跳跳地窜出来几名孩童，约摸十多岁，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推推嚷嚷的好似正在争辩些什么。
“荒哥儿，你又在骗人哩，这世上哪有鬼哩？分明是在吓唬我们！”一个圆脸的小胖子抽了抽快要淌过嘴边的鼻涕，冲着其中一个略高些的孩童叫嚷道。
“胡说！哪有骗你们，我自己亲眼见到，你们怎地不信？”少年显得有些气急，大声地向着几人分辩，但怎奈其周围的几个玩伴挤眉弄眼，只顾嬉笑，显然并无人信他，这不仅让那名少年更加气恼，声音不觉也拔高了几分，愤愤地道：“骗你们的便是个老乌龟老王八，谁若不信，今晚与我一道出城，我指给你看！”
“嘿嘿，荒哥儿，那鬼没吃了你？”又一个孩童凑到近前，嘻嘻哈哈揶揄道。
“哼，鬼才知道，我看到有男的，女的，有大人也有小孩儿，就在我回村的路上，它们见了我就一直盯着我看，我吓都快要吓死了，哪还有心思去想些别的...”少年脑中浮现出自己亲历过的画面，直吓的他背脊发凉，小脸刷白一片，便是连其稚嫩的嗓音都微微有些发颤。
“我听娘亲说，鬼是要吃人的，尤其最喜欢吃小孩儿了...”一个头顶挽着两团羊角辫的女童煞有其事的插话道。
“去去去！大丫，你少来唬我，今日咱们还是早些回家的好，我听村里面的老人们说，鬼只有晚上才会出来，白天它们可是不敢出来的”，少年说罢便抽身要走，谁想胳膊却被那小胖子一把扯住，“荒哥儿，天又没黑，离关城门也还早哩，咱们再去玩会吧。”
“玩玩玩个屁呀，我爹爹让我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不然以后便不许我再进城了，我先回家，大牛，明天咱们还是老地方见！”那少年挣开小胖子的脏手，又与其他几个玩伴递个眼色，而后随意的挥了挥小手算是作别，接着转身便独自奔着城南走去，留下身后的几人目送少年走远，也就闹哄哄的散了。
却说这叫做荒儿的少年行至城门楼前，恰要随着稀疏的人流出城，突然，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由远及近，将欲要出城的百姓尽皆堵在了城内，如此一来，聚拢在城门左右的百姓难免要起骚乱，不过那少年倒也机灵，挤身于乱糟糟的人群之中丝毫不慌，几个腾挪闪避下来，竟已巧妙地脱离了人群，微微探出半拉身子，谨慎地扫向官道，正见几名官兵模样的汉子由外而内策马飞奔而来，想是由于奔袭的速度太快，伏在马背上的官兵根本把持不住马儿的冲势，眼看着就要撞上乱哄哄的人群，直惹得周围百姓惊慌不已，一个个仓惶后退唯恐避之不及躲闪，刹那间，官兵呼喝，马儿嘶鸣，百姓惊呼，顿时乱做了一团。
“哎呦！”
果不其然，到底是撞到了人，只见一名须发灰白的老翁避之不及，被狠狠地甩将了出去。
“吁！让开让开！”
几名官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堪堪勒住受惊的马匹，旋即从中走出一人，分开推攘的人流，大咧咧地步至伤者近前，而那摔飞倒地的老翁似是并无大碍，不等官兵伸手搀扶，自己颤颤巍巍地便想起身，少年‘荒哥儿’恰在其身后，不忍老者挣扎，慌忙上前将其一把扶住。
“嘿，你这小娃儿倒是好心。”那老者似是并不领情，微微推开少年，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老丈，可曾伤到？我等因有军务急于去向城主大人复命，如有唐突，还望老丈见谅则个！”近前的官兵抱拳拱手，言语间透着几分客气。
“嘿！你急于向你家城主复命，那我老人家的命便不是命吗？”老者头也不抬，只自顾自的弹拭着麻衣青衫上的尘渍，依旧不紧不慢地道。
“这......老丈，您老....”那官兵被老者言语一噎，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罢了罢了，亏得我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便不与尔等计较，你们去吧！”老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这…如此，那便多谢老丈了！”官兵先是对着老者欠身拱了拱手，而后朝着围上来的百姓道，“各位乡亲也都散了罢，天色已晚，莫要耽误了出城。”
官兵说罢，挥手驱散了人群，接着勒转马头，与其同伴径自往城内绝尘而去不提。
且说经此一闹，周围百姓也就各自散了，三三两两络绎出城，唯独适才的那老者依旧未曾动身。
“老爷爷，您不妨事吧？”
少年本欲离去，但见那老者动也不动，终是少年心性，带着七分关切，三分好奇地问道。
“不妨事，不妨事”，老者嘴上轻轻念叨两句，却自始至终不曾向周围看上一眼，倒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少年细细打量老者，见其一身青色麻衣，浆洗的有些泛白，满头银丝，胸前飘着几缕胡须，灰白参半，右手握着一把乌漆漆的木杖，顶端用红绳系着一个黑溜溜的葫芦，面相古井不波，神色泰然自若，虽是身处闹市，却又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姿。
“老爷爷，您若无事，那我便回家去了。”少年似是被那老者的气态所折服，欠了欠身，辞别道。
“好，好...”老者惜字如金，轻轻吐出两字之后便又不再语言。
少年虽是对这老者颇为好奇，但眼见对方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也就不愿自讨没趣，转身便欲离去，然而他尚还未曾走出两步，却听那身后老者叫道：“小娃儿...”
“老爷爷，您有何事？”
少年闻言一愣，转过半边身子，仰起小脸不解地问道。
“咦？”
老者终是微微抬了抬头，把目光转向少年，但只这一眼，不禁让其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诧之色。
少年同样看着老者，只见他面色红润不显丝毫老态，银白色的寿眉直垂到眼角，一双眼睛亮且有神，只是此刻其眉头紧锁，神情古怪，面上尽是费解之色，好似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小娃儿，老朽且来问你，不知你今年几岁？”盯着少年细细打量了片刻，老者方始出言问道。
“回老爷爷的话，小子我再有两个月便满十岁了。”少年不疑有他，平素里每逢生人搭茬，十人之中倒有九人会这般相问，因此也就如实答道。
“唔，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