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 贼女千金
单薄的湿衣在日光的暴晒下干透,脚步也跟着轻盈起来。
清寒担心江盗财会追上来,一刻不敢耽搁地逃亡。
夜里山路难行,她体力不支,停下来歇息,捡拾枯枝燃起篝火。
跳动的橙红火光,映红少女清丽冷艳的脸容。
清寒看着点点火星缓缓地浮向晚空,远处狼嗥在耳畔回响,苍凉凄厉。
她身处黑暗,头顶星河璀璨,遥不可及,流星不时划落,幻成一首歌
山遥水阔就此别过,
留我一人在天地间存活。
如何拆解命运的枷锁,
用双手逆转结果?
风狂雨骤无处可躲,
轮回生死要怎么样勘破?
繁华寂寞像花开又落,
任岁月尽兴蹉跎!
不怨人间凉薄,
我有你一诺填补怯懦。
炼炼炼炼就坚强的心,
天空再阴霾,
眼中已放晴。
天意不难琢磨,
我和你一搏便知对错!
炼炼炼炼就坚强的心。
遗忘了曾经,
继续向前行!
清寒枯坐至天明,毁灭火堆,扫去痕迹,朝约定接应的地方前进。
当她翻过山岭,已是夕阳西斜,万籁重归寂寂。
山幽僻静处有一泓细瀑,飞速泻入深潭,水沫飞溅,喷雾如烟。
清寒精神萎顿,幸得此处歇脚。
她蹲在潭边卷起双袖,掬起水来解渴,忽见水中有道青影一闪,游蹿上岸。
细嗅之下,空气中漫开些许腥气。
草丛中响起小野兽惊惶失措的吱叫声,一只灰绒绒的毛团跳跃着逃跑。
清寒的精神为之一振,双眸生寒,杀机顿起。
她自幼目力过人,往那暗草丛中瞧去,见着一条青蛇,唇角一勾,欣然道:“来得正好!”她施展轻身功夫,疾追而去。
青蛇原本气焰嚣张地追逐着那团灰毛,似是感受到清寒在后来意不善,如临天敌,头也不敢回,窸窸窣窣飞速碾过杂草,没了命地往前逃窜。
前方闪出一道人影拦住去路。
青蛇受惊,嘶嘶吐着信子,露出凶残的本性,蓦地腾空跃起。
血盆大口朝来人咬将下去。
清寒瞅准时机,从散乱的发髻间抽出一支银簪,一挥手朝青蛇飞掷去。
银簪破空而去,听得“嗤”一声响,狠准地射在青蛇七寸处,钉入一旁的岩石。
与此同时,来人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上。
清寒不管那人,蹲下身从靴内抽出云匕,快步朝青蛇而去,捡起尚在疯狂扭动的青蛇,一刀切掉蛇头,麻利地剥去蛇皮,在手上盘了一盘,塞入行囊。
荒山野岭,这条蛇对她而言是上佳的美味。
“恩人!”娇柔的声音传过来。
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她,听着倒挺顺耳的。
清寒转头看去,对方是一位娇美可爱的姑娘,同自己年岁相仿,皮肤洁白细嫩,一脸惊惧之色未曾退去,衣着打扮却像个卑微的婢女,风尘仆仆,慌慌张张。
清寒猜想,许是富贵人家的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区区一条蛇就吓得不轻,淡淡道:“何事?”
对方十分感激,向她行了一个礼:“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清寒见那姑娘的衣袖随着行礼的手势往后滑落,腕上金光微闪,心神随之一动,举步上前,故作亲昵地拍拍姑娘的肩头:“天色已晚,姑娘何往?”
“我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投宿。”
“穿过前方的林子,或有几户农家,可以借住。”
姑娘听了喜形于色,似是急于离开,向清寒再次拜谢:“今日多谢恩人搭救,我还有事不能久叙,他日相遇,定当涌泉相报!”
清寒没放在心上,江湖之中,施恩不望报,况且别人要谢你,有时也只是顺口一说。她点点头,冷然目送姑娘远去,也不细看所得,将顺来的宝贝悄悄藏入袖中。
天光黯淡,暖风转凉,吹得人遍体生寒。
清寒算算时辰,不便再耽搁,就朝着与那姑娘相反的方向去了。
天色青黑。
山脚的一间客栈亮起灯火。
一棵大槐树长在客栈后院墙外,茂密的枝叶伸延至院内与一间厢房的窗相接。
清寒借着叶影掩护攀爬直上,动作灵活迅捷,矫健地像一只小山猫。
她推开厢房的窗,探头一望,屋内只点了一支烛。
烛火迎风,不住摇晃,光线昏暗。屋内静无人声。
既约定在这间厢房会合,清寒认定依小莲的性子,会花重金包下这一间房,所以,从大门进来,不如走窗更近。这些年她做贼做惯了,养成从窗而入的陋习。
清寒刚翻窗而入,两团黑影忽然袭至,她立刻抽出云匕格挡。
一人认出她来,收了手,低呼道:“宫主?”
清寒收摄心神:“小莲?”
小莲见清寒只身一人,问:“大师姐呢?”
清寒紧咬下唇,低头不语,小莲和木奴便猜到八九分。
木奴不带丝毫感情,冷声道:“谷主要的东西,到手了吗?”
清寒神色不悦,微微颔首:“嗯。”
彼此间来不及多叙,小莲拉住清寒直言道:“我定下这间厢房,本想让你们歇息好了,再回去,今日忽然生出些变故,来了一群身份可疑的人我们来不及给你留暗号,只得权且躲避,方才想了法子折回来,正好你来了!”
清寒连日赶路,衣衫褴褛,见旁边有一套干净的衣裙,低声道:“我换了衣裳,立刻便走。”说话间,她避入木雕屏风后面,迅速脱去泥泞的外衫。
这时,忽听到极轻的吐气声,心中暗暗一惊。
清寒机警地从屏风的缝隙处窥去,见木奴和小莲循声往前走。
昏昧的光线下屋内未见有人,可是粗重的呼吸,一声声传了过来。
木奴寻到床边,迅手掀开帐幔,惊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见到木奴十分吃惊,瞪眼张口想疾呼,但是发不出大的声响。
木奴五指箕张,猛地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