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回 解毒药引
赵季礼用衣袖擦去额头冷汗:“忽然就昏倒了……”
“小竹呢?”
“老奴第一个就跑修竹居,可小爷不在……”
“去请华大夫。”天南星出了书房就往舜华斋急走。
“老奴派人去请了。”赵季礼紧随其后。
“嗯。”赵季礼毕竟是齐王府的老管家,处事周全,天南星点点头,赶到舜华斋。
华庭筠很快就到了,身后跟着两名药徒,替他提诊箱。
华庭筠健步如飞,精神矍铄,毫无体态龙钟之相,全然看不出是八十多岁的老者,他头发乌黑发亮,脸上没有皱纹和老人斑,精气神比世上许多青年人都要好!他出身医药世家,幼年苦读医书药典,弱冠后挂牌行医。医术高明曾官至院判,致仕退隐后久居金溯,忙惯了,闲不住,办了一间医馆,偶尔坐堂,替人瞧病。
华庭筠恭敬地向天南星行礼:“草民华庭筠见过王爷。”
“华先生免礼,救人要紧。”
“嗯。”华庭筠来到清寒床边,观其面色,蹙眉道,“这位小姐她……”
玉漪哭丧着脸闯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王爷。”玉漪跪在天南星面前,悲伤道,“求王爷做主!”
“玉漪,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玉漪侍奉天南星多年,平日一向规矩端庄,忽然如此失态,着实让他大感吃惊。
玉漪不肯起,跪拜哭道:“秋容死了,审问过房里的丫头,是那个叫春柔的婢女擅自做了什么点心,秋容和孟小姐都是吃了她做的东西,出的事!玉漪和秋容情如姐妹,不能看着她枉死啊,还请王爷做主!”
天南星听闻府中婢女横死,心中颇感震惊,同时极担心清寒,转向华大夫:“华先生,孟小姐可是中毒?”
华庭筠忽被玉漪打断话,老脸有所不悦,正要继续向王爷禀告情形,墨竹带着晨欢走了进来,一见到他立刻恭敬地作揖:“见过华师父!”
华庭筠臭了脸,对天南星道:“王爷,原来这府里也就小爷不守礼数,现在怎么上上下下都不懂规矩?我一句话还没说全,就被打断了两回。”
天南星抱歉道:“是本王管教不严……”
墨竹噘起嘴道:“您老爷子这是骂我呢?”
华庭筠昂起头:“草民岂敢。”
墨竹一搭他人家的手,略紧了一紧:“小子我也很久没在您老人面前献丑了,让我来替这位孟小姐诊脉,您看看我断的准不准。”
墨竹来到清寒的床边,三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上,过了一会,他把她的手轻轻放回去,华庭筠等他看过之后,也替清寒把了脉,然后掀开她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看。
墨竹对天南星道:“大哥,我需与师父探讨一下。”
二话不说,拉着华庭筠,就往里屋去,关上了门。
“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这里没人了快松开手吧,我的老骨头都快被你捏散了!”
“是。”墨竹放开他老人家的手,“我看华师父当年能成为宫里的院判大人,除了医道精明之外,肚脐眼里烧香——心领神会的本事也是一等一啊!”墨竹翘起大拇指,夸他懂得察言观色,只要给点暗示,马上就能明白,乖乖跟着他进里屋来。
华庭筠吹胡子瞪眼:“你想说什么?”
“师父,我过来之前去过停尸房,查看了暴毙的婢女,她的尸身没有别的伤口,确系中毒而亡,验过她所食糕点茶水都没有毒,这件事很蹊跷!”
华庭筠两只手负在背后,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您也给那位小姐诊过了脉,我想您一定知道,她所中之毒与那位婢女不是同一种。”
华庭筠微微颔首:“不错,我瞧了这位小姐的症状,所中奇毒不是一两日了,与那暴毙的婢女不是同一种。”华庭筠长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关起这门来说句自家话,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当初给你调理身子,顺道教了你点药理,而今你有事相求,为师不好博你面子,只不过此事为何要瞒着王爷呢?你们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师父,您就别多问了,等我把她医好,再告诉大哥也不迟!”
“这位小姐的毒不好解,有些古怪,前因后果你也不告诉我,要我怎么诊断?”
“师父,我心中已有解方,只是觉得还缺了一样。”
墨竹细细地将前因后果告知,提笔在砚台上沾了墨快速地写下药方。
华庭筠静默地听着看着,时不时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孺子可教!”
墨竹将方子递给他:“师父,您看一眼。”
华庭筠接过药方,仔细地瞧着:“也就你小子敢开这样的猛药,只是要解她体内热毒……”他接过毛笔,咬着笔杆子,愁道,“还缺了一味极寒之物做药引。”
“极寒之物?”墨竹经他提醒,灵光乍现,“啊!”
天南星守在清寒床边,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心神不宁地注视着她。
她双眸紧闭,面色时红时白,满额头沁出汗珠。
赵季礼安慰道:“王爷宽心,孟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小爷和华先生都在,不会有事的。”
天南星微微颔首,心中刚少许安定,忽见墨竹提了小刀子出来,蹙眉道:“你拿着刀干什么?”
墨竹直往清寒走去:“大哥,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天南星不解其意,挡在清寒床前:“你干什么?”
墨竹道:“我取个东西做药引啊!”
天南星一愣,只见墨竹来到清寒身边,掀开被子拉过她的手,提起小刀从她的麒麟纹金镯子上把那颗浑圆硕大的南海雪珠撬了下来。
“你要珠子管我要就成,拿刀去剜她镯子上的干什么?万一伤着她怎么办?”
“大哥,你的那些都没用,唯有南海雪珠可以!”墨竹轻拍额头笑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南海雪珠是极寒之物!”
华庭筠踱步出来,墨竹将南海雪珠给他过目,转交给晨欢:“去,碾碎了拿过来。”
晨欢怜惜这颗浑圆的珠子:“啊?这怎么碾?用药臼吗?”
墨竹嗤之以鼻:“你不会直接找韩旻吗?平时那么厚的青石板,他一掌下去就成齑粉了,这颗小雪珠算什么?还有啊,依这张方子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