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 真相大白
手轻揉着后颈。
墨竹笑道:“大哥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天南星苦笑:“每次天要下雨,我这颈肩就开始疼。”
墨竹嗔道:“你长期伏案,颈肩劳累,致经络淤滞不通,才会又酸又疼,我早跟你说了,别久坐!隔半个时辰抬抬头!”
天南星笑起来:“臭小子,何时轮到你数落我?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提什么公鸡打鸣,那动作实在滑稽??本王办不到!”
墨竹认真地道:“动作不好看,却有舒缓放松实效嘛!哎!我给你按一会罢。”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回椅子上坐好,卷起双袖轻按他的肩井、大椎、阿是等几处穴位。
“好多了。”天南星侧过头笑道,“我也让人照你的样子按过几回,却不如你按得恰到好处。他们力气用得大,按的时候挺舒服,过一会儿就疼得越发厉害了。”
“力气太大可不行,会按伤。按摩只能暂时舒解酸痛,你这病,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大伏天,你勤快点上我那去,我以艾灸炷法为你调理,或能根除!”
天南星点头:“也好,酸疼起来不好受。你的手也酸了吧,来,歇会。”转对一旁的侍女道,“去将新摘的杨梅取过来。”
侍女呈上来新鲜的杨梅、一碟点心、一壶茶。
墨竹吃着杨梅,赞道:“还以为会酸,倒是挺甜的。”
“尝尝这个。”天南星将糯香荷递给他,“这是用新鲜荷叶蒸出来的,趁热吃。”
墨竹咬上一口,荷叶的香味渗在柔软的糯米里,清新怡人:“好吃啊,改日我也让人做一些。”他四处张望,含糊地问道,“小孟呢?我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她。”
天南星闷闷道:“她??搬回舜华斋去了。”
墨竹噗嗤一声笑开,差点噎着,忙喝了两口茶。
天南星怪道:“你笑什么?”
墨竹清了清嗓子,道:“我就猜到她在倚桐轩肯定住不久。”
天南星越发觉得奇怪:“这话怎么说?”
墨竹俏皮地眨眨眼:“大哥,你这里吧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换我也受不了!”
天南星笑道:“有你说的那么多规矩吗!凶手既已找到,她要搬回去,我也不拦着,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婢女照顾她,辛苦了茗荷,要两头跑。”
墨竹提议道:“用好的不如用惯的,不如还让春柔接着照顾她起居?”
夜里闷热,门窗大敞。
清寒浴后在舜华斋僻静的廊边,铺置了一条新制的篾席,一边饮着茉莉香茶,一边凝望天上的月,身后响起衣裳綷縩的声响,转头看去,春柔站在那,眼角噙着泪。
清寒温柔地笑道:“春柔,你回来了。”
她打招呼的语调,亲切地好像她们只是一日不见。
春柔止不住地流下泪,小跑过来跪坐在清寒的旁边:“小姐,您又消瘦了!”
清寒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这里没别人,不用叫我小姐??”
春柔道:“顺口了,不改了。小姐这些日子在王爷那边过的可好?身子可好了?”
清寒心情甚是复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发生这事,她身上的毒没可能这么快清除,也不会受到关照和调理,只是,她也亲眼看到彩衣的下场,藏在齐王府并不安全,要离开又舍不得春柔,宽慰她道:“我没事的,你瞧我还胖了一些,倒是你,去了修竹居没受什么委屈吧?”
春柔哭笑不得:“没有,小爷比想象中好相处得多,只是,修竹居的规矩古怪异常,所有人吃饭都在一个桌子上,也没人需要奴婢伺候??小爷让我做过一回楂饼,问了几句话,之后再没吩咐,奴婢在那里无所事事,成日里忐忑不安!”
清寒哑然失笑:“无所事事,倒难为了你,修竹居多自在呀,热热闹闹,没有高下贵贱??”
春柔使劲摇头:“哪里自在呀,我都闷坏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这件事真的是彩衣做的吗?是她设计下毒,害死了秋容?”
清寒点头:“是啊,怎么了?”
春柔叹气:“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孔小姐为此伤心极了,连晚膳都不肯吃??”
清寒目光黯然,忽然道:“有酒吗?我去孔家如那里走一趟。”
远远地,清寒看见孔家如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一株藤植发呆。
“孟小姐。”侍女彩秀见了清寒,恭敬地向她行礼,又见春柔带来酒和糕点,知道她们特地过来安慰自家小姐,便识趣地走远些。
清寒在孔家如身旁的石凳坐下,只听孔家如指着前面的花藤,道:“我听说,这棵树遭雷劈枯死了,原本是要拔掉的,也不知是谁在这里载下一株陵苕,藤蔓攀附直上,花叶长得真是繁茂,仿佛这棵树还好好活着。你说,彩衣是不是没有下毒,秋容也没有死,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清寒淡淡道:“假的真不了,死的活不了,何必自欺欺人?彩衣,值得你为她如此伤心?”
孔家如转过头,气呼呼地道:“你懂什么!你这人一向冷冰冰不近人情!我和彩衣相处这么多年,名为主仆,私底下形同姊妹,她对我照顾妥贴,我却没能力为她做什么。我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我不忍心看到她??我怎么帮她?我能怎么帮她呢?”
孔家如痛苦哽咽,清寒沉默片刻,道:“我好端端坐在这里,并没有被子乌毒,而秋容暴毙??是场意外,或许,王爷会从轻发落?”
孔家如瞪大眼睛:“真的吗?”
清寒道:“彩衣只是被关押,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你坐在这唉声叹气什么也不吃,倒不如振作,想想办法。”
孔家如看着清寒,良久道:“她设计害你!你倒替她说话??”
清寒道:“彩衣是对不住我,可她没有对不住你,要保她的人自然不是我,是你。”
孔家如沉默了一会道:“能弥补的,我都尽可能替她打点了,也花了高价安抚秋容的家人。”
清寒冷淡道:“多少钱也买不回一条性命,不说这些了,我是来看你的??想喝酒吗?心情不好的时候,喝这个会畅快得多,要不要试试?”
孔家如点头:“好。”
两人斟满了酒杯,静默地对饮。
院子里的草丛中,不断传来咭咭虫鸣,此起彼落。
孔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