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回 守株待兔
清寒一个不小心被甩来的刀尾划破手背,红红鲜血从破碎的肌肤里,一丝丝地流出来。
香甜的血腥味激得大魔鱼口水直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
坞钥双手握刀,静观清寒和刀尾大魔鱼飞天遁地地游蹿,那条巨大的鱼尾横扫而过,猛烈地拍打沙面漩起强大的飓风,激荡漫天沙霭。清寒的身形奇快,看得坞钥眼花缭乱,她只能凝神,透过烈日强光照射的身影,来判断大魔鱼和清寒的方位。
清寒引着大魔鱼朝坞钥掠去,凌空喝了一声:“动手——”
清寒灵巧地避开,刹那间,刀影一闪。
大魔鱼从坞钥和清寒的头顶掠过,重重地抛跌向后方,“轰”一声撞出一个巨大的沙坑。
今次糟了,坞钥的刀横在胸前,额头冷汗层层,刀势偏差并未刺到大魔鱼的要害。
正当二人忧心惹怒这条巨大的刀尾大魔鱼,必定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岂料它庞大的身躯翻动了两下,左摇右晃地倒退着逃离了。
坞钥疑惑不已,清寒看得清切,笑了一笑:“你的刀法不错嘛,虽没能剖了鱼腹,却砍下它的腹鳍,使得它失去了平衡,再不能自如地在沙面横行!”
坞钥耸耸肩,收了刀,故作潇洒道:“小意思,可惜让那怂包逃了,哎呀,我真想将它大卸八块烤来吃了!”
清寒看看天空,这几日天色暗得愈发早,悠悠道:“地图上的出口离此不远,最好能趁天黑前赶到。”
坞钥释然一笑:“啊,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顿了一顿,侧头问道,“刚才那怪鱼叫什么,你认得吗?外面的世界不会也有吧?”
清寒一愣,若有所思,看那怪鱼的模样倒很像是任少云提过,他说墨竹是喝了沙蛟血才起死回生?但是,清寒不能够肯定,便对坞钥笑笑道,“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我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清寒和坞钥经历生死,欢笑着你追我赶远离沙地,越来越接近地图上标记的地狱谷出口。
坞钥忽然停住脚步脸色微变,从袖中取出地图指着前方的断崖,道:“地图上标明的出口应该是这里没错。”
清寒前往探路,立在崖巅低头俯视着下方,心中五味杂陈,眼前哪里是出口,分明是不见底的深渊。逐渐失去日照,温度骤然下降,寒风吹得衣袍猎猎飞扬,下方有砭肤的寒气不断地涌上来。
坞钥站在清寒的身后,拿着地图,横看竖看。
接着,二人面面相觑,理不出个头绪来。
远远有马蹄声奔腾而来,清寒转头看去,见一队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挥舞着马鞭,纵马疾驰。蹄声渐近,尽管带头的顶着遮阳笠,清寒却一眼认出他来。
坞钥见清寒僵直原地,转身看过去,不由骇然失色:“夜决明?”
清寒秀美紧蹙,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竟会被夜决明带人堵截,看他们马背上的行装,显然是有备而至,恐怕早就出现在此,守株待兔地等着她们了。
夕阳斜照,天际的云金红相接,凄艳浓烈。
清寒旋即对坞钥道:“看来走不掉了,你就说是来追捕我的,或能保全你的性命。”
坞钥一怔,回复了以往清冷漠然的神色:“我坞钥的性命,何时要你来保全?”
马队迫近将清寒和坞钥堵在悬崖边。
萤火一袭红裙如火,骑在马背,笑容妖媚:“二位师妹,让我们好等啊!”
夜决明飞身下马,追随他来的萤火、小莲,一一滚鞍下马。
清寒注视着夜决明,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夜决明负手卓立,刀子般冷锐的目光向清寒射来。
坞钥推开挡在前面的清寒,上前一步,委下身段,亲昵地唤了一声:“师父!”
清寒一愕,坞钥以前称夜决明谷主,这一路走来每次谈及夜决明,更是连名带姓地叫,丝毫没有尊敬他的意思,此时此刻却??
“当初弟子一时疏忽,让这囚犯诈死逃走,为弥补过失弟子追踪至此,还望师父明察!”坞钥一边解释,一边靠近夜决明,倏忽地出刀,她催发气劲以排山倒海的架势杀去。
清寒方要踏前一步,火舌鞭“啪”一声将她迫退。
萤火狞笑:“小师妹,你我的账还没好好清算呢!”
清寒挑眉,冷冷道:“手下败将!”
萤火被激怒:“你——”
小莲手持清寒的寒水剑,先萤火一步抢出,气势汹汹道:“寒水宫的叛徒由我来处死!”
清寒对小莲早已寒心,冷喝道:“就凭你!”
萤火不甘示弱,对小莲咆哮道:“滚开!她是我的!”
一鞭,一剑,齐向清寒攻来。
清寒和坞钥并肩一路,彼此间常切磋武艺,双方均有不小收获,二人都精进了不少。
此时此刻,清寒同时应付萤火小莲,倒是游刃有余。
清寒巧避开火舌鞭的抽扫,右手十指如莲花次第绽放,“叮叮”拂过寒水剑身,内力震得小莲的剑差点脱手。同门一场,清寒不忍痛下杀手,却让萤火小莲有机可趁,不留情面地要置她于死??
清寒忽听得坞钥一声惨叫,着急地探身看去,只见坞钥被夜决明一掌打在肩胛,像断了线的风筝远远地抛跌开去,狠摔在悬崖边。
清寒分了心神被萤火的鞭子缠住手腕,心急如焚的刹那反使了全身的劲力猛扯住鞭子,将鞭子另一头的萤火往左一拉一带,扯飞向一旁的小莲。
萤火和小莲都来不及闪避,“咚”地撞在一处,互相之间恶毒地谩骂。
清寒奔至坞钥身边将她扶起。
夜决明步步逼近。
清寒搀着坞钥起身,慢慢地后退。
清寒忽然想到任少云曾说过,死门即生门,低声对坞钥道:“这断崖就是地狱谷唯一的出路!”
坞钥惊愕:“你说什么?”
清寒道:“没时间解释,我牵住他,你想法子走。”
夜决明倏忽近前,清寒将坞钥一把推开。
坞钥猝不及防滚落到悬崖边,双手紧紧攀附在崖壁,双眸涌动焦灼的神色,嘶喊道:“清寒——”
她脚下的土石一松,再也抓不住,惨叫一声跌落进万丈深渊。
日暮昏黄,云天黯淡。
夜决明剧盛的杀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