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回 雪霁重逢
缓滑落。
墨竹半跪在地，以剑支体，气势威猛，他身后的尸傀黑血飞溅。
夜决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清寒抬头看去，只见夜决明的背后中了三枚毒木镖。
他长发披散，衣袂狂拂，毒木镖自其背部“噗噗噗”向外射出。
电光火石间，韩旻的青麟剑追击夜决明的破绽，流星般搠向他的胸口。
夜决明双眼泛红异常盛怒，挥剑斩断青麟剑震开了韩旻，侧脸看向窗棂，木奴的身影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整座寒水宫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宫顶的梁柱扭曲变形，木碎石壁扭曲起来。
远处传来轰轰的剧响。所有人都站不稳了。
寒水宫开始坍塌，宫门压倒不少来不及逃散的鬼犬，发出呜呜的惨叫。
“地震？是地震！”晨欢嚷起来，趔趄着过来扶住清寒，“快走！”
夜决明趁隙掠出窗去。
墨竹疾往清寒奔来，抓住了她的手。
韩旻长剑归鞘，背起腿脚不便的晨欢。
一众人方才逃离寒水宫，就见房屋瞬间坍塌。
大地裂开一道不规则的大口，地宫浮现在清寒的面前。
清寒震惊不已，这些年轻的尸体，面目狰狞蜡黄，指甲弯曲嵌入皮肉，月牙处隐现赤色，难道都是夜决明让手下掳来做尸傀试验的？
众人也都心惊胆寒，绵延不绝的尸骸堆积在坑道，散发着一阵阵腐烂诡异的腥甜臭气，熏得人直犯恶心不得不捂住鼻子。
山上有大石滚落，清寒听见声响，回过头见就要压到墨竹，来不及发出警告，翻过身去替他挡下。
肩背一阵剧痛，目眩中最后只望见夜雪初霁，晨光微明，山谷里一片皑皑白雪，天空苍苍茫茫。
清寒再度陷入高烧浑身滚烫。
有一条火龙从心脏的位置盘踞起来，然后顺着她的血管四下游走燎烧。
上方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牢牢地压住了她的身子不能动弹。
她下意识地微微一动手指，右手被折断的痛楚就钻到心里来??
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时不时有不同的声音呼唤清寒的名字，让她不至于完全地沦陷到黑暗里，
清寒一次次尝试睁眼，终于穿过黑暗醒来，尽管是阴雪天，光线仍格外刺眼。
坞钥伏在床头，刚想打瞌睡，见她醒了，难掩欣然之色。
窗外风吹雪飘，屋子里的暖炉噼啪燃烧。
坞钥嗔怪道：“哟！我真怕你贪睡醒不过来，半步也不敢离开！”
清寒点点头，问：“我们??”
坞钥笑道：“我们很安全！”她握住清寒的手，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滚动，“我们终于离开地狱谷了，真好??”
这时，有熟悉的药香飘过来，来人掀开门帘走进屋子。
坞钥站起来舒展身子：“她醒了，就交给你啦！”
坞钥朝墨竹笑了一笑，大步出了房门，留下清寒与墨竹独处一室。
清寒转头看见墨竹拿着针包，挪了一张小凳，将那针包在上面铺展开。
墨竹冲她扬眉：“我该叫你阿猫，还是阿狗呢？”
清寒莞尔而笑，声音低沉沙哑：“我叫清寒??”
他嘴角轻轻上扬：“那，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了。”
清寒轻轻点头，问：“这里是？”
墨竹挪了一张小凳子在她的床边坐下：“这里是得意楼！”
清寒惊讶：“我们已经到了金溯？”
墨竹摇头，沾沾自喜道：“当然不是！我的得意楼有三百六十家分号，遍布天南地北，你伤得那么重，想让你在这里稍作歇息，等身子缓过来再打道回府。”
清寒忽然沉默。
墨竹略显尴尬，道：“或者，你有别的去处？”
清寒叹了一口气：“我是孤女，以前，地狱谷就是我的家，师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靠近，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她，一字字道：“你不再听命于他，以后，你归我管。”
清寒心底涌出暖意：“嗯??”
墨竹重新坐正，蹙眉道：“我小时候见过他，在我八岁那年。”
清寒惊讶地看向他：“什么？”
墨竹很肯定地说道：“他妄图行刺我的父王，差一点就成功了。”
清寒不敢相信：“他曾经??去过齐王府？”
墨竹点头：“是啊，那天是我父王的生辰，他杀掉我大堂兄派来送礼的使者，成功混进王府。当时我的母妃病重，父王每日都守在她的床前，夜决明冒替前来送药的仆人，借机想要我父王的命，只可惜，他不懂王府的规矩，往我父王身边多走了一步。”
“一步之差，暴露了身份？”
“父王对我说过，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对此他也常留一手后招，他不允许位分低的仆从太过靠近他??”
“他为什么要杀你的父王？”
“夜决明与我父王本无冤仇，当初，他也不过是受人唆使。放眼天下，想要我父王性命的人何其多，但过往的都是些外人，那一次父王追根溯源，竟查到是我的二堂兄所为！”墨竹冷笑一声，“也就是当今的天子，他还想将此事嫁祸给我的大堂兄。”
“他??应该不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
“收取好处的人的确不是夜决明，是一个叫司徒坤的妖人。”
清寒若有所思：“司徒坤？我有所耳闻，他原是地狱谷主，曾收养我的师父，不过，师父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司徒坤这个名字，我对他知之甚少。”
墨竹不屑道：“夜决明被我父王所擒，为保性命出卖了司徒坤，他看见我母妃病重，知我父王为给她医病续命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向父王透露司徒坤藏有奇药，名为沙蛟血，体魄健康之人喝下可以大增寿益，得了重疾的病人喝了则可以起死回生！”
清寒听任少云提过沙蛟血：“所以，你的父王曾带人血洗地狱谷，从司徒坤那里得到沙蛟血？”
“虽说得到沙蛟血，却没能续母妃的命。”墨竹黯然神伤，“她在一天夜里忽然病情加重，等不及父王回来便去了。”
清寒默然，她第一次看见墨竹的眼眶湿润。
他勉强挤出丝笑意，岔开话道：“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