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回 心悦君兮
简陋了些，你若是想，仍可以住在暮蝶轩。”
清寒打开小抽屉，取出青瓷罐：“多谢王爷好意，清寒身份卑微，不配住那么尊贵的地方！”
天南星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你还挺记仇？”
清寒心中不快，当初她央求见他将事情说清楚，他却不愿意，过往种种，她实难释怀，嘴上却道：“岂敢，墨竹是我的恩人，王爷是恩人的兄长，也是王府的主人，清寒寄人篱下，自当安守本分，不敢生气！”她将青瓷罐递给他，“一日两次，兑水漱口。王爷下回有什么需要，不必亲自过来，找人知会一声，即可。”
天南星见她一脸耿直的冷淡，不由笑了：“看来你的气还没消。当初本王是想娶??”
清寒斩钉截铁地打断道：“当初王爷想娶孟小姐，不是清寒。”
天南星听见她字字冰冷，越发想对她解释：“关于你的身世，小竹已经都告诉我了，这些年，王府里出过不少细作，本王遭遇过多次行刺，才会对你起了疑心??我??”
“王爷不必多做解释，清寒心里明白。”清寒淡淡道，“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天南星拿着玉齿散，竟有些手足无措：“没什么事，这个漱口的是吧？”他打开盖子看了一眼，“什么磨的药粉？”
清寒面无表情道：“墨竹用的花椒、白芷、防风、青盐、淡竹叶、旱莲等药材，我加了银丹草和野菊，漱吐时更清凉些。”
天南星笑道：“你跟着小竹，倒喜欢上摆弄药草了。”
他站在这里没话找话聊着。
清寒心中有些烦闷，却不能撵这府里的主人走，双唇血色褪去，脸色越发苍白。
天南星见她气色不佳，想着不如换一天再来找她，便道：“本王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好好休息，也不必太操劳，要做什么吩咐下面的人就是了。”
清寒向他施礼，目送他转身远去：“王爷，慢走。”
天际落下数片竹叶，墨竹立在竹荫里，沉默地注视着他们，没有近前。
夜深雪重，时闻折竹。
清寒挑灯抄录药方，春柔在一旁绣花。
屋子里燃着暖炉，清寒仍觉有些冷，时不时停下来，呵气搓手，再提起笔。
春柔因着清寒强烈反对唤她小姐，就改了口，称呼她姑娘。
“姑娘冷吗？要不要泡壶热茶，暖暖身子？”
“也好。” 清寒搁下笔。
春柔放下针线活，取来铜壶煮茶。
清寒看着春柔绣的花样，道：“春柔，你的手真巧，这几片竹叶绣得细细长长真好看。”
春柔道：“姑娘过奖，明天是小爷的生辰，我看大家都送了贺礼，想着自己那些钱，不够买什么贵重的礼物，置办些丝线，送他新钱袋吧！”
清寒笑道：“没有比钱袋更贵重的贺礼，单是你的这份耐性，就无人能及。”
春柔高兴：“真的吗？不知道小爷会不会喜欢？”
清寒道：“一定会喜欢。”
春柔道：“今天小爷来过，可惜我还没绣好，没送出去。”
清寒接过春柔递来的热茶，两只手捧着，一股暖意从掌流入心：“墨竹来过，什么时候？”
春柔奇道：“姑娘不知？我看着小爷从这里走小道回了修竹居??”
清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放下茶杯继续抄录药方，蘸了墨却不知不觉走了神，在纸上写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春柔凑过去看，夸道：“姑娘的字越写越好看啦，嗯，倒有些像王爷的字呢！”
清寒看着自己的字，皱了皱眉头，拿墨将字涂了。
春柔见状，岔开话道：“还记得钟鲤吗？”
清寒点头：“我离开王府后很记挂它，这次回来也没见着，可能回山野了吧。”
春柔摇头，压低嗓音道：“钟鲤被赵总管找人抓起来了，说它偷吃池子里的锦鲤。”
“什么？”清寒由惊转怒，“落在姓赵的手里不死也要活剥层皮。”清寒嗔怪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清寒思量着如何是好，在屋子里兜兜转转踱着步，“有了有了。”步去药柜，挑了几味药材拿桑皮纸裹了，从屋角取来一盏六角灯。
春柔惊道：“大晚上的去哪里？”
清寒道：“我很快回来。”
春柔道：“我换件衣裳，陪着去吧？”
清寒笑道：“不用了，你的钱袋还没做好，别又熬夜，早点完工去睡吧。”
春柔道：“外面下雪了，冷得很，披件斗篷，别受凉。”
春柔送清寒到门口。
清寒提灯照路，离开百草斋，往倚桐轩去。
小丫鬟过来迎门，让她在门外等候。
清寒立在倚桐轩外，雪花片片越下越大，她不由地瑟瑟发抖，把披风紧了又紧。
寒风冰雪仍不愿放过她，直往衣袖领口的缝隙里钻。
清寒在风雪中等了又等，不见那小丫鬟来回话，只得一次次叩响门环。
许久，那小丫鬟打开门，对清寒道：“玉漪姐说王爷睡下了！”
清寒探头向里张望：“屋子里的灯都还亮着，麻烦你再替我通传一下。”清寒提起手里一串药包，
“我给王爷带了点东西。”
小丫鬟为难道：“姑娘，还是明日再来吧！”言罢，缩回身子，将大木门紧紧一关。
清寒叩了门环道：“喂！你快开门！”
门内无人应声，清寒的脾气上来了，恼道：“王爷明明没睡，为什么不替我通传。”
清寒叩门环，仍是没人搭理。
“你不通传，我便不走。”
清寒提着灯，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风雪渐转猛烈，手中灯火熄灭，清寒冻得瑟瑟发抖。
换做过去，清寒一定在门外大闹，而今不同，她有求于人，不想搞什么乱子，只得耐着性子，静静等待，时不时叩门，好叫里面的人不耐烦了，应了门替她去向天南星通传。
雪花粘在羽睫上，清寒拉了帽檐遮挡，忽然眼前一黑。
清寒觉得身子冷，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手，好像在替她暖着每一根手指。
睁开眼睛醒转来，看见天南星正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