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回 破晓之战

“背叛师门，大逆不道！你和她一个下场！”

他将提在身后的包袱，丢掷在清寒的面前。

包袱散开，一颗烂人头，咕噜噜滚至她的脚边。

清寒目光扫过辨认出来，惊道：“木奴？你??你这个魔鬼！”

夜决明冷然道：“魔鬼？要不是我这个魔鬼，你们早就饿死了！”

“我的命，早在地狱谷还给你了！你在地宫里拿活人炼制尸傀，简直丧心病狂——你我之间恩断义绝！”清寒拿剑遥指夜决明，眉宇间正气凛然，“我要杀了你，替她们讨回公道！”

夜决明的眼睛闪过凶毒的光芒，怒发张扬，衣袍无风自拂。

他将长鞭子一扔，抽出屠人剑，暴喝道：“自不量力！”

雄躯刹那移前，剑气狂猛，搠胸而来。

清寒背脊一挺，惊人的速度将剑从右手换至左手，腾身迎击。

“蓬——”二人从空中交错而落。

清寒的心霍霍跳动，方才胸口涌起一股热浪，源源不断如洪河决堤，迫地体内所有寒劲潮退而去，灼灼烈火一气呵成催入剑刃，与夜决明冷若冰霜的寒劲抗衡。

清寒持剑傲立，秀美轻扬：“破晓之前就是你的死期！”

夜决明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有本事挡下本座这一剑，确实足令你骄傲，你愿随我回谷，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清寒忽然明白，夜决明不断用言语压迫，抛出木奴惨状都只为摧垮她的精神。

此时此刻，清寒誓与黑暗决裂，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再不会被什么话所干扰。

激迫出别人的暴躁而自己心如止水，这就是内功臻达完美的大宗师境界。

漫长黑夜，大雪纷飞，清寒周身起了暖意，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清寒一个空翻跃至夜决明头顶上方，娇斥道：“休想！”

她双手紧握长剑，光芒乍起，耀若骄阳，疾速下劈带起一阵火雨。

夜决明神色凝重，瞳仁深处闪过惊诧，剑随手走，旋起光芒：“这不是寒水剑法，你从何处学来？”

清寒施展寒针剑法，只是内劲由寒转热，故才生出令自己也颇感吃惊的变化。

她已全力以赴，夜决明却有闲暇发问。

他的寒水剑法臻至出神入化，森森寒气裹挟着雪霰向外扩张。

不远处传来尖锐笛音，像一声凄厉的诀别，一道光芒冲天绽裂。

“轰”地巨响如惊雷震颤大地，浓浓烟云笔直腾起，释放热浪，荡涤四周。

尘埃滚滚扑来，清寒和夜决明厮杀在一处全然顾不得。

清寒自创的剑法尚未成熟，骤觉无从变招，肋下要害随着施出杀招的猛烈牵扯隐隐生痛，扰了心神，她的气势逐渐消弱，难敌夜决明慑人的剑势。

夜决明嘴角掠过一丝诡笑：“只有这点能耐了？”

剑招忽变，从守转攻，剑尖生出重重幻影，封杀了清寒所有的攻势。

清寒阵脚大乱，连人带剑以暴陨式的最后一招，一剑刺向夜决明丹田。

夜决明横移，险险避过，竖起屠人剑挡去，一掌中击中清寒的肩胛。

清寒往外抛飞，重跌在霜雪地滑开丈远，全身寒战不止，经脉好似冻结。

她紧抓剑柄不放，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肋骨被武帝暗伤之处断裂般疼痛。

一团黑影闪至夜决明身边。

他体型高大，断了条右臂，血肉模糊，黑色的血液从断袖中滴落到白雪地。

清寒心下惊骇，是拖住莫掌柜的那具尸傀??刚才的爆炸声??莫掌柜？

夜决明双唇嗫嚅，说着清寒全然不懂的语言，仿佛在下达命令杀了她。

尸傀一步一步走来，朝着伏在地上的清寒，抬起左掌袭向她的天灵盖。

恰在此时，只听一声暴喝。

尸傀的头被韩旻一脚踢得往后仰面倒退。

金色光芒闪过，墨竹的麒麟剑直刺尸傀胸膛却不见入骨。

清寒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握住麒麟剑刃。

墨竹一惊，眼见着她的鲜血抹在剑锋，麒麟剑登时通体泛起血色红光。

韩旻一掌挡开尸傀探抓向墨竹的手。

墨竹趁此良机抽出麒麟剑斩向其臂，尸傀疾退，一剑落空。

清寒气力将绝，油尽灯枯，踉跄跌倒。

墨竹急道一声：“韩旻！”顺势将麒麟剑插在地上，骤然飞身上前，长臂一揽及时地抱住了清寒。

韩旻左手握住插在地上的麒麟剑，一个旋身斩断尸傀双足。

尸傀向前扑跌，却仍想以其口咬向韩旻。

韩旻凌空跃起横挥一剑，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在瞬息间。

尸傀的头颅被一剑砍飞，倒在雪地瘪下去，化作一滩浓臭的黑水。

墨竹横抱清寒于怀，低头查看她的伤势。

清寒却愣怔地望着夜决明的消失的方向。

空中绽裂一朵烟花，只听远近大喊：“人在那里！”

四面八方，杀生骤起。

清寒头昏目眩，耳朵里嗡嗡回响，听不清楚墨竹的问话。

她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任他抱着往北门奔去。

城外接应的高手冲破城门，晨欢驾着马车飞驰而至。

墨竹抱着清寒飞身登车，韩旻握着麒麟剑边杀边退。

晨光熹微。一行人逃出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