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带你去医院
傅九川看着静静躺在怀中的女孩，她的眼角还有残留未落下的泪珠，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嘴角早已干涸的鲜血，被鲜血渲染的白衬衫和小白鞋，以及被砸得不堪的脚踝。
这一幕幕不断冲击着傅九川的视网膜，他的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帮温以蓁将粘在脸颊上的头发弄到脑后，咽喉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其中带着几分哽咽。
傅九川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脑袋往温以蓁的脖颈里狠狠地埋了埋，抓着她冰凉刺骨的小手，有些颤抖。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陪着温以蓁一起回家，恨自己非得在那个时候烟瘾犯了，恨自己抽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温以蓁。
他的左胸膛的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按了按胸膛，然后掐灭了心中快要燃烧的火焰。
傅九川缓缓离开温以蓁的脖颈，“救护车呢？”他转头看向周围只知道看热闹的人。
他的眼眸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悲伤，眸底一片冰寒，像是夹杂了十足的恨意一样，一字一顿的咬着牙齿，气息有些不稳地吐出这几个字。
四周的人被他的气场吓得一一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刚昂的问题。
“问你们话呢！”他的眼底意外地泛起了一丝红，漆黑地燃着怒意，这是他最后的耐心。
圈外的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救护车，立刻朝里面喊道：“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傅九川对“救护车”这三个字异常敏感，那个报信的在第三圈外面，他也可以精确地捕捉到。
粗糙带着厚茧的大手，微微将温以蓁的脑袋托起，转头看向旁边乖乖罚站的顾梓程，开口道：“帮我把外套脱了。”
顾梓程听到自己老大发话，一瞬间回过神，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上前帮他将外套脱下，双手举起，奉上。
傅九川抬起另一只手，将外套盖在了温以蓁的腿上，轻轻地环着她的腿绕了一圈，放在头部上和膝盖下的手同时用力，将昏迷的温以蓁抱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傅九川温柔的说出这几个字，便朝救护车走去。
失去意识的温以蓁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没有支撑力的手一直随意地搭在傅九川后背，另一只手搭在身侧，随着走路前后摇晃，头部向后仰去。
傅九川垂眸看了一眼，怕她会闪着脖子，放在脖颈处的手稍微往上了一些，用自己的手支撑她的脖子，并让跟在身后的顾梓程将温以蓁搭在身前的手，放在了她的腹前。
“你带着阿婆去医院，我先去看看。”傅九川对身后的顾梓程说道。
“行，老大，你别太担心了，蓁蓁妹妹会没事的。”顾梓程还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老大，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老大现在全身神经紧绷，非常的担心温以蓁。
傅九川顿住脚步，微微扭头，朝顾梓程点了点头。
走在人群中央的傅九川，他的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眼又恢复了平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周围的温度也随之降了几度，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冷若冰霜。
原本想上前看看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到底怎么样了，却刚走两步就被傅九川周身的气场吓退。
今天的傅九川，她是第一次见到，她从未见过小川失去理智的样子。
现在的他，可能需要给他和蓁蓁一些独处的时间，只有蓁蓁可以让他冷静下来。
救护车停在人群外，进不来，车辆迫使停在人群之外的两米处。车上的救护人员迅速从车上下来，推上担架床，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沈天浩不知是何时醒来，竟然爬到了傅九川身后，抬手紧紧抓住他的脚踝。
感觉到脚上的力量，傅九川停下，低头看向自己脚上的手。
“救……救我……”沈天浩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说完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流出。
“滚！”这一声怒而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抓住他脚踝的沈天浩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立刻收回手，绝望地倒在地上。
傅九川所走之处，围观人都很识趣地让开一条道，最终和人群中的救护人员汇合。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孩放在担架床上，然后随着救护人员走到救护车前，众人合力将担架床放上救护车。
救护车启动，傅九川从车门的窗户上望向人群中的沈天浩，只是一瞬间便收回视线。
本抿成一条线的唇微张，“里面还有一个人，再叫一辆救护车。”他说这句话面部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好像一只冷血的狮子，对于自己的猎物，想食之便食，想留之便留。
留在现场的顾梓程走到伤心过度，坐在地上的苏瑜蓉身边，抬手将她缓缓扶起，双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身体一部分的重力移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可以站起来轻松一点。
“谢谢你啊，小程。”苏瑜蓉轻轻地拍了拍顾梓程的手。
“没事的，阿婆，你也不要太担心，医院有川哥呢。”
“嗯，小川在，我放心……“苏瑜蓉的视线一直都留在消失在尽头的救护车上，似乎她的人在这里，但是心已经随着救护车走了。
“阿婆，我带你去医院。”顾梓程笑着低头看向身旁的老人。
“好，好，好。”
救护车上，傅九川紧紧地贴着温以蓁坐，他的两只手肘垫在膝盖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温以蓁娇小的手，他的下巴贴着她的手背，眼里满是担忧。
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的喉咙哽咽地发紧，原本冰冷的眼睛，眼角微微泛红。
“医生，她会没事的，对吗？”傅九川收敛住散发的戾气，轻轻地问道。
“先生，您放心，她没事，只是因为身体精力耗尽，昏迷了。”医生边回答他的问题，边检查温以蓁腿部的伤势。
傅九川听到医生的话，微微点头，被石头重重压着的心稍微有些许跳动。
他的视线又一次回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戾气与冰冷，转而是温柔的注视。
……
傅九川和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温以蓁推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缓缓的关上，门上那张显眼的红色“手术中”的灯牌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