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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干快上的工分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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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干快上的工分时代

吃大锅饭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干活,凭工分吃饭。一个男人干一天活,就给你记10分的工分,妇女干一天的活,就给你记8分的工分,所以,要是没有特殊情况,没有病没有灾啥的,一般人都不愿意耽误下地干活。

那时候,每天上下工都会有生产队长带领大家,农忙时,各个生产小队各干各的活。生产队,被人们称之为小队,生产队长被称之为小队长,生产队的会记称之为小队会记,村民群众被称之为社员。

生产队长是专门负责领着社员干活的,小队会计有时候也跟着干活,但主要任务是负责记工分。当时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工分,工分,一家人的命根!得罪了队长干重活,得罪了会记那笔戳!这就说明,小队长和小队书记,在生产队里有绝对的权威。

在没有金钱和财物送礼的年代,一般的人,见了当官的送上去的都是自己的笑脸。即便是两口子在家里刚生完气,有干部去你家里,也要马上由哭脸变成笑脸。不然的话,你会在干活时,让你吃尽苦头。重活累活都会安排给你去干,别人干轻活,你是捞不着的。所以,有的心眼多的人,就会千方百计的讨好队长和会计。

男人们在干活休息期间,会靠近队长,拿出旱烟布袋来,主动递过去,让队长抽烟,还有的人是本来自己是应该被队长称之为叔辈或爷辈的人,反过来则称呼队长和会记为哥,有的人还会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老亲戚那里论下来,证明和队长、会记沾亲带故。

女人们为了让队长安排轻松一点活,就和队长打情骂俏,有的时候几个妇女一商量,还会把队长的裤子扒掉,剩下里面的烂了好几个窟窿眼的裤衩,在抓几把沙土放进裤衩里,妇女们则哈哈大笑,完全失去了一个女人的尊严,弄得队长狼狈不堪。有的女人还捏队长的耳朵和鼻子,有个大胆的妇女还抓了队长的裤裆,队长对妇女的做法,也真的有点打怵。

在社员们眼里,一个生产小队,就是一个小的诸侯国,队长则是小诸侯国的绝对权力者,一个小队的几十户人家,百十号人,都得听他的安排。不听从安排的刺头,就会被安排重活。对于安排重活不服从者,则被送往大队部,交给治保主任处理。那时候的治保主任,也是人见人怕的角色,就相当于村里的警察,治保主任对刺头有罚款、罚站、体罚,游街、批斗等权利。

上世纪七十年代,是人民公社最红火的时候。每年秋后的老沙窝,播种完冬小麦以后,社员们本应该待在家里,玩上一冬天,可谁知道一场冬季大干快上的战役才刚刚拉开帷幕。于是乎,老沙窝村和其他村庄一样,成立了“老沙窝村大干快上指挥部”,简称指挥部,社员们称之为“大干快上的战棚”,简称“战棚”。

老沙窝村的战棚就建在村南的地头上,四周是用碗口粗细的钻天杨树和炕席,搭建起来的简易小屋。战棚的前面贴着用红纸写的大干快上的巨幅标语,棚顶上面插着三面红旗,微风一吹,扑啦啦地响,有点像古代的旌旗十万斩阎罗的气势。平时里面空空的,啥也没有,只有到了公社检查或者是县里检查时,才让大队通信员用地排车,拉过去几张桌子,并把四个大喇叭,安装到棚顶。棚里面的桌子上,放上扩音机和话筒,桌子后面放上了几把椅子,桌子上还有暖瓶和大白碗,让上面来检查的领导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真的是脚踏实地的大干快上了。

棚顶上的四个大喇叭里,重复播放着《社会主义好》的歌曲。地里的社员们,几乎每人都会系着一块白色蓝道道手巾,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䦆头,还有的拉着地排车,真是群情激奋,热火朝天。

三歪脖子,上身只穿了个补了好几个补丁的蓝色秋衣,下身穿着一条褐色裤子。他是地排车的掌舵手,他在中间紧握着两个地排车的车把,车的两边一边一个男劳力,帮着他推。只见三歪脖子三人一气推着跑了50多米,到了地中间最洼的地方,猛地把地排车的双把一掀,一车土,就可以借着惯性,哗啦一下,离开了车子。然后,又把车厢里,剩余的一点土,像簸箕簸粮食一样,簸两下子,车上就干干净净的了。就是干这样的活,社员们就没有说苦和累,还嘻嘻哈哈地说笑话,闹着玩。这就是中国特殊年代、特殊时期朴实、善良、勤劳的百姓,他们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的一员,是他们在支撑着那个特殊的年代、支撑着特殊时期的农村,真的值得敬佩和称赞。

大干时,中午饭也是在地里吃的,用当时社员们的话说,就是吃在工地,干在工地。大干时,每个生产队,都会有两名六十多岁的老人,专门给在地里干活的 男女社员做饭。

伙夫做饭也不容易,做饭的两位伙夫,通常用地排子车拉着好大的一口锅,还有地瓜、玉米面以及引火柴。更多的柴火,就得需要两个人,把镰刀绑到一根长长的棍子上,在干活的周围,四处寻找树上已经死去的干枝,用来烧火做饭。

有一天,年轻一点的郭富贵,看到树上有根很粗的干树枝,他就上树了,用钩镰钩住那根树枝,连续几次使劲都没有拽下来,等到第六次的时候,树枝也嘎巴一声断了下来,而郭富贵也跟着树枝一起掉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沙土地上。当时就感觉,两只眼睛只冒金星,脑袋也微微做疼,同行的朱老冒想扶他起来,郭富贵用手晃动了两下,示意朱老冒不要动他。在地上躺了半小时以后,他慢慢地爬起来,拍打了两下身上的泥土,摇摇晃晃地走向做饭的地方,跪在了锅门前,生火做饭。望着锅下的火苗,他感慨万分,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谁也敢说句错牙的话啊!他用沾满了泥土的衣服袖子,赶紧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脸上依然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说微笑,倒不如说是苦笑。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笑;或许,他自己明白,只是不能说出口而已。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没有文化,但不能随便乱说话。他还知道,有可能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扣上“四类分子”的帽子。他明白,万一被戴上一顶这样的帽子,就会到死也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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